“當然不是。”他喃喃地道,並沒有收回手,反而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額。
她的心中一陣驚慌,卻又強自鎮定。
他垂下頭,挺直的鼻樑已觸到她的額上。
“你想幹什麼?”她警惕地道。
“想看看你。”他淡淡地一笑,嘴輕輕地,卻是很有禮貌地在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驀地,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眼中淚波湧起。
“你是不是還怕我?”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柔聲撫慰,“因為我出生唐門?”
“不怕。”
“那你剛才為什麼渾身發抖?”
“我覺得有些冷。”
白鶴“譁”地一下飛開了。
他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今夜你想歇在哪裡?”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問,“我的院子裡有客房,還有幾個舊僕。你若害怕一個人住,可以住在我姨媽家。”
“會不會歇在你們家的水牢裡?”她反問了一句。
“當然不會,”早已習慣了她的搶白,他從容不迫地改變了話題,“中飯由我來請客。我一直想讓你嚐嚐我的手藝。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的廚藝很好?”
她淺淺一笑:“不奇怪,你不是練刀的麼?”
“這麼說來你的廚藝也應當不錯。”
“何以見得?”
“你也是練刀的。”他抬起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
穿過一條掛著一溜絳紗燈籠的長廊,唐潛將吳悠引到一個幽靜的院落。他獨自在廚房裡忙了一陣,端出來一碟筍絲。
“這筍絲細得跟頭髮一樣。”吳悠愕然道。
“真有這麼亂麼?我記得我好像把每一小把筍絲都用一根粉條捆了起來,以免放在碟子裡不好看。”
他幽幽地看著她。
她幾乎要為他這種精益求精的樣子捧腹大笑,卻忍住沒笑出聲來:“做這種菜一定很費功夫。”
“如果刀功可以的話,就很快。”他漫不經心地道。
“慚愧,我的廚藝只怕不及你的一半。”
“不敢當。”
她撲哧一聲,終於笑了出來。
“為什麼笑?”
“難道你常常自己做飯?”
“當然。”
“我不信。”
“我是個口味很挑剔的人,別人做的東西如果不好,我就吃不下去。這種經歷實在太多,逼得我只好自己動手。”
他頓了頓,又道:“你在這兒坐一會兒,還有幾個菜,我的湯也快好了,我得去端過來。”他站起身,掩上門,走出門外。
吳悠含笑看著他,回過頭時,發覺那碟子裡的筍絲已經空了。
她詫異地看了看四周,不見一人,卻聽見一個聲音從身後的一座琉璃屏風裡傳了出來:
“我在這裡。”
她嚇了一跳,那是荷衣的聲音!
她站起來,搶到屏風後面,看見荷衣一手抓著一把筍絲,正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送。
“夫人!”她小聲道。
“唔,小聲些!那瞎子耳朵靈得很,我方才躲在窗外,不然早被他發現了。”
吳悠乍然聽見“瞎子”兩字,不知為何,心中一陣翻騰,只好道:“你還是快些走……他……他馬上就要回來了。”
“看來他暫時不會傷害你,”眨眼功夫,荷衣已將筍絲吃得一乾二淨,長噓了一口氣,嘖嘖嘆道,“嗬,這唐潛燒的菜還真好吃,只是一點也不辣。”
“是蘇菜。”
“等我們辦完了事就來接你。——就算有唐潛照顧你,這裡還是很危險。”
“夫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