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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樣子也叫活著?不出一年就把全家的積蓄花個精光……吃了多少藥,紮了多少針,管用麼?”
“那可就得問您了。您是大夫,這針不都是您老給扎的啊?”
“我那點三角貓的功夫,只能治人家頭疼腦熱,慚愧。”
“您還有別的法子麼?”
“沒法子了,過一天是一天罷,想開點兒。哦……對了,前天鎮子裡來了一位方大仙,被村東的張家請過去三天了,你要不要也試試?我看這孩子大約是……咳咳……中了什麼邪了……依我看,叫大仙來驅一驅也好……”
“多少錢一趟啊?”
“一百文一次罷,倒不貴。只是需要一頭豬,當然……酒水是不能少的。”
“那您還說不貴?豬沒有,鹹魚可不可以?”
“人家北方人,不吃這個。”
“哦。”她沮喪地嘆道。
老金也是漁民,早年曾跟著一位江湖郎中到“外面”逛過,算是村子裡唯一見過世面的人。旺季捕魚,淡季開了個小鋪,賣點雜貨和藥丸。村子小,四處山深水大的,大夥兒有點頭疼腦熱都來找他。他扎針拔火罐,樣樣在行,漸漸的,也就把他當成了大夫。
“要不這樣也行……”老金瞟了一眼女人細小的腰肢,吞吐了半晌,道:“我家堂客去年沒了,不如你嫁給我……那頭豬我替你出了……你兒子的病也只管交給我……包他多活幾年……”
他今天只有四十歲,一點也不算老。人家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女人,他左看右看都不如眼前這個成天找他開藥的關家娘子。相中的就是她那一副甜蜜蜜的嗓子和細挑挑的身子,還有那一手好漁技。這女人一下水,打的魚比村子裡最強悍的小夥子還多一倍,娶了過來,一定是個能幹的好當家。
不過,人們都說,關月的脾氣也挺大。生了這個男孩之後,變得更加惹不得。村子裡一大群后生,打了魚後都喜歡聚在西頭曬魚場裡以調笑過路的女人作耍。偏偏關月每天都要從那裡路過。
她只給膽子最大的小羅取笑過一次。之後,大夥兒見了她,都很客氣地問好,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一次,她打了小羅一記耳光,小羅的頭第二天就腫得跟豬頭一般。
過了一個月,塗了好些膏藥,那腫才全消下去。
過了整整一年,小羅才心有餘悸地回到曬魚場。見了關月就老實地垂下頭,全然一副馴服的樣子。
眾後生心中暗忖:這小個子女人身手好生了得,平時怎麼看都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老金偷偷地看了一眼關月,見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心中不禁一喜。
“大叔真會開玩笑!”關月笑著道。
“我是認真的。”老金笑逐顏開地道。
“為了兒子嫁人倒也沒什麼不可以,”關月一雙眸子忽然刀鋒一般地掃到他滿是麻子的臉上,直瞪得他一身冷汗,這才不緊不慢地道,“只是也要嫁個像樣兒的。大叔……您家不會趁人之危罷?”
本地村話喜歡尊稱別人為“您家”。
住了一年,她已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早將自己以前的口音忘到爪哇國裡去了。
“這個……咳咳……哪裡哪裡。”老金的表情僵硬了起來。
“這鹹魚您家要還是不要?折成銅錢也怪麻煩的。要不,您以後就不用做鹹魚和燻魚了,我都給您家包了,好不好?算是藥錢。”
“這個……鹹魚我自家已有幾大缸子了。”老金皺起眉頭。
“那就給你銅錢好了。”關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從裡面掏出一串錢,雖然一串就是一百文,她還是認真地把每個銅板從頭到尾地數了一遍。
“藥我已經包好了。一天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