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為什麼就能猜呢?剛才你是怎麼猜到日出和馬車的呢?”
“我這人一向聰明。”
她宛爾一笑:“我的腦子曾經受過傷,過去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了。”
“是這處傷麼?”他忽然抬起手,掠過她的額頭,輕輕地摸了摸那道傷痕。
指尖掠過,引起肌膚一陣輕微的戰慄。她的臉通紅了。
“還痛麼?”他柔聲問。
“不痛。”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受的傷麼?”
“不記得了。”
“別擔心,這傷口癒合多年,已不礙事了。”
她撲哧一笑,道:“瞧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是個大夫。”
他微笑不語。
“其實記不起來也不打緊,只要記得每天吃飯就行。”她又加了一句。說罷,笑嘻嘻地從包袱裡掏出了兩個燒餅和兩隻竹罐,將竹罐的蓋子開啟,對他道:“你餓不餓?這是我做的糟魚,那一罐是牎�恪R�灰�⒁懷ⅲ俊彼蛋眨�Я艘豢諫氈��樽乓豢橄逃悖�蚪蠐形兜爻粵似鵠礎�
有一股花椒和米酒的淳香從竹罐中逸出,他這才記起方才她身上傳過來的,正是這種味道。
他放了一塊在嘴中細細品嚐,一絲苦澀流入心頭。
這就是她過的日子麼?
“光吃這個太鹹,要和燒餅放在一起兒吃才好。”她將手中的燒餅掰了一半,遞給他。
他學著她將魚塊夾在餅中,一口咬下,慢慢地咀嚼。
“味道怎樣?”
“好吃。”他的嗓音有些發顫,嚼了幾口,忽然垂下了頭,眼淚滴了出來。
“喂……不會罷?這不過是一塊鹹魚……” 她坐到他身邊,想再多安慰幾句,一時只覺口笨舌拙,不得要領。只好結結巴巴道:“你別難過,你的病會好的。這雲夢谷裡有得是好大夫,實在不行還有神醫,什麼……什麼病都能治得好。”
這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她聽了,連自己都不相信。
他擦乾了眼淚,一言不發,默默地吃著麵餅。
“喝口水。”她遞給了他盛水的葫蘆,“我方才並不在這裡。若不是我兒子的一隻襪子掉了,我也不會回來。”
他抬起頭,目光無限深邃:“是那隻襪子救了我?”
“差不多。”她淺淺一笑,將襪子從孩子的足踝上褪下來,塞進他的荷包,“送你留個紀念。”
“你兒子幾歲了?”
“這個月正好三歲半。”
“你說什麼?”他失聲道,竟嚇得將身子挪開了半寸,“他……他父親……”
“早就死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他……”他冷汗頓出,手指發顫,“他……”
“他有病。不然,我怎會跋山涉水地來到這裡求醫?”她坦然一笑:“他只是個生病的孩子,又不會咬人,你連小孩子也怕?”說罷,用袖子拭了拭孩子額上的汗水:“可憐的孩子,今天給大夫紮了整整一個時辰的針,痛得他夠戧。”
他捋起孩子的衣袖,見手臂要穴之處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大約針灸的次數過多,有幾處已僵硬了起來,剩餘之處,一遍青紫。他長嘆一聲,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
良久,他方定下心神,緩緩地道:“你不能離開這裡,這孩子的病,治起來很是麻煩。”
“大夫們都說他活不過五歲,”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團,突然大聲地道,“可是我一點也不相信。我的兒子明明活得很好,犯起病來雖然可怕,可是每次都挺了過來。他是個有運氣的人……一定能活很久!如若一百個像他那樣的孩子會有九十九個活不過五歲,他肯定就是那唯一的一個。”她懇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