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個弟弟還是一個妹妹。”
青花瓷罐裡裝著的,是母親的骨灰。
也許重述親人的死是種罪過,父母的死在大哥的敘述中顯得簡單。他閉上眼想象那一夜所發生的事,發現腦中除了些模糊的影子,一無所有。而在這當兒他卻想起了自己的養父。想起了他粗糙的手掌和嘶啞的嗓門;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冬夜父子倆一起推車的情形;他甚至還記得黎明前的空氣是如何冰涼刺骨,道旁的冷彬是怎樣高聳入雲,包穀酒的味道是如何濃烈嗆口……
對他來說,父母的死雖讓他震憾,卻遠不如那一夜他站在冰水中的感受真實。
他記得養父說過,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難事,只要想起這一夜,便沒有過不去的時候。
也許正是因為這句話,他讓太多的事情輕易地“過去了”。他想當大俠,便讓“大哥”過去了;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便讓“仇恨”過去了。
不是麼,每個人的一生都在選擇讓什麼過去,不讓什麼過去。
為什麼他與大哥的選擇恰恰相反呢?
燭火忽然“哧”地一響。
他看見大哥在骷髏面前跪下來,用小刀割破手掌,血一滴滴地滴入燭火。同時口中喃喃自語,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
他也跟著跪下來,抽出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掌。學著大哥的樣子,讓血滴入燭火。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很不熟練。手放得太低,差點被火燎了個泡。
一股奇異的腥味在他鼻尖遊蕩。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卻看見大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生怕這股腥味會逃走。
然後,大哥站起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屋裡的氣氛讓人無所適從,他像個生客一樣不自在,想逃走。
“你常來這裡?”他沒話找話地問道。不知為什麼,腿突然一個勁兒地晃了起來。
大哥斜睨了他一眼,點點頭:“以後,你也可以常來。”
他低頭,沒有回答。
“你不喜歡這裡?”
“我不喜歡這些儀式。”
“儀式有儀式的好處。有些東西如果腦子記不住,儀式可以讓身體記住。”一絲譏誚浮上他的嘴唇,“你看過觀音廟裡磕頭的女人了麼?她們並不是因為信才磕頭。而是頭磕多了,便信了。”
他聽出了話中的挖苦之意,卻沒有反駁。
骷髏的面前擺著七隻灰碟。其中一個上面放著紫砂陶罐。儀式完畢,他看見大哥從包袱裡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陶罐,恭恭敬敬地放到左手邊的第二隻灰碟上。
“裡面裝的是什麼?”他問。
“祭品。”
“什麼樣的祭品?”他很好奇。
“沈靜禪的肺,沈枯禪的肝。”
看著剩下的五隻空空的灰碟,他心中暗暗盤算沈輕禪會被裝在哪一隻碟內。驀地,一陣噁心湧上心頭,他俯下身去,在地上找了個空桶,開始狂嘔。
“聽著,”大哥不為所動,“我會很快結束這件事,到時我們會過上沒有仇恨的生活。”
他略加思索便已瞭然。毫無疑問,大哥正在進行某種古老的祭儀。在祭儀中,他按照沈氏兄弟在中原的住所來安排他們的死。沈靜禪在南,五行屬火,祭用肺;沈枯禪在西,五行屬金,祭用肝;沈空禪在東,五行屬木,祭用脾;沈通禪在北,五行屬水,祭用腎。沈聽禪在中,五行屬土,祭用心。剩下的兩個碟子,想必會留給沈泰和沈輕禪。
“等拿到了所有的祭品,我會將它們拋入九泉。祭書上說,如果將這些祭品獻給上蒼,我在這塵世上的所有仇恨都將消彌。”
那一刻大哥的聲音是空洞的,他懷疑他的心靈已被某種神秘的力量佔滿。
“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