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安順幾個小太監攙扶,感覺就似要被這旋急風吹走。
“奴才就知道,最後他們還得抬了您來……猴崽子幾個怎麼侍侯的還不快點進來,沒見主子身上挨雨點子了麼?”小九子嘴裡呵斥著,手中卻是不停指揮著下頭人撐著油布大蓋傘把我們一行迎進太廟正殿重簷下的漢白玉砌制的迴廊裡。
“皇上呢?”見緊閉殿門前擺著一包金角方漆桌,擺設的食物雖蓋著覆罩,一摸,俱已是冷涼。
“前些兒日,裡面還有個萬安侍侯著,還能送得飲食進去,昨日把萬安也轟了出來……打那起,連水也送不進去,皇上……存心不讓奴才好過。”小九子嘴往殿內一努,有些委屈上前一步低聲言道,竟然帶著絲哭腔。
唉……又何嘗讓我好過。瞅著那關得嚴實的雕花門,裡面燈火通明,他一個人,在做什麼?
外面風夾著雨嗚咽狂肆,電閃雷鳴,殿裡這頭卻是一片死寂。
“給我拿個墊子來,咳咳——咳咳!”
“宛儀,你拿墊子做什麼,你身上都溼了一半,病都未好趕緊回宮歇息吧。奴才知道是有人求到乾清朝宮來你抹不過這面子,不過你都來這了已是給他們天大的面子,奴才,奴才……”
伶牙俐齒的小九子情急中聲音越發的尖銳,竟穿透剛才偶來的一記雷鳴,想必裡面那主子定是聽得十分清。
“咳咳!不給誰什麼面子,不過是為自己。”歇了口氣,我說得軟綿無力,不過我想裡面的人應該能聽清。對著殿門就地跪了下來,任身後雨打風急。
真的是為自己,起碼對太子我就有好多好多遺憾……作為不稱職的母親我懺悔,泉下有知希望他能知曉,母親遲來的對不起。
“宛儀,這兒雨大,風一吹就進雨,奴才披著一身的油衣還嫌溼,奴才給你跪下了,求您回去吧……”
“你們下去吧,我陪著他……在裡面‘懺悔’,我在外面‘懺悔’,他什麼時候想出來了我便什麼時候起來。”緩緩閡起了眼睛,眼鼻觀心。
“我若要是不出來呢。”幽幽的喟嘆響起,竟是來自禁閉的門裡。
“那我便長跪不起,夫妻同命,要餓一起餓,要死一起死……這次你休想再似再那朔漠把我甩開。”
嘴裡恨聲,心卻酸楚難耐,眼眶瞬間潤溼……終究還是病中的身子,不隨我意,本是發狠,可那有氣無力的音,卻少了幾分氣勢。
“吱嘎”一聲,長扇雕花楠木門從裡開啟了一扇,燈光自他身後漫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見數日間,微微有些蓬鬆的髮辮竟帶著幾絲斑白。心陡地一驚,細細看去,只見他耳後的鬢髮雖伏貼依舊卻是……一圈銀白。
“茉兒,你這個傻丫頭,從來就不聰明……”他有些唏噓,眼裡泛著血絲,方頭的暗金色朝靴踱到我的跟前,他的手伸了過來……
“這個聰明,那要看和誰比了,和你……我寧願傻氣。”撲到他的懷裡,圈住他的腰,恣意地在他胸前搽拭著我橫流的涕泗。恩……我故意的,恨他不愛惜自己。
“你這個傻子,卻是生來克我。”他淡淡地說道,似有無奈。
我卻破涕為笑,因為我知道,皇帝迷失了三日的心,如今……又回來了。
這一次,他不過恣意了僅僅……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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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厚重烏黑的雲彩也蓋不過皎潔的月華,哪怕矇蔽一時,卻不是一世。月亮就在那裡,雲層的後面,那個位置才是永恆。
風雨過後必是天晴,雖不一定能見彩虹,但絕不會吝嗇予你那高渺的藍天與悠閒的白雲。
赫舍裡家族倒了,就像一夜狂風捲過,突然間經營多年的基業就若一片廢墟。朝廷中人心惶惶,宮裡表面太平暗裡卻波濤翻滾,能使上點勁的“主子“或旁敲、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