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桂大著急道:“這可怎生是好?”想到自己的富貴竟沒壓住,桂大心裡火燒火燎。
沈慄安撫他道:“無需著急,找個字替了它就是。”
“那,公子看什麼字好?不會把小人命裡的富貴也改沒了吧?”桂大眼巴巴盯著沈慄,遲疑道。
沈慄笑道:“這怎麼能?不過是避諱而已。嗯,《易》雲‘大有。’大有,包容豐富之像。就用豐字吧。”
桂大聽沈慄掉了半天書袋,雙眼早化作蚊香,只歡喜道:“那小人以後就喚作桂豐了。多謝沈公子。”
沈慄搖手笑道:“難得與桂兄有緣相見,不過舉手之勞,不當一謝。”
桂大,不,桂豐自覺沈慄和藹可親,與一般富貴人家少爺鼻孔看人不同,又肯與他稱兄道弟,還親自替他改了名字,頓時對沈慄親近起來。
“小人承公子改名之恩,倒不好與少爺打哈哈了。小人明白二位少爺急著知道丁家先夫人的事,您別急,小人這就給二位細細的講。”桂豐笑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緣由
丁同方心裡早就急不可耐,盯著桂豐凝神細聽。
桂豐道:“說道此事之前,小人先自報家門。丁大人府中前些天打死個嬤嬤,那是小人的繼母。”
沈慄瞳孔一縮,面上卻不露聲色。他讓竹衣去調開丁府僕人,只留自己和腿腳不便的丁同方面對陌生人,當然早就考慮到安全問題。從進了包間的門,沈慄的手在袖中就沒放開過沈淳贈給他的那把淬了毒的小劍。但凡桂豐露出一點殺機,沈慄就會給他來下狠的。
丁同方倒是面露驚色,然而他實在單純了些,先前桂豐與沈慄又談得熱鬧,氣氛正好,他也未覺得如何危險。
桂豐沒驚到沈慄二人,心下有些無趣,也不再繞圈子,老實解釋道:“二位公子不要誤會,小人卻沒有什麼‘為母報仇’的心思,相反,小人倒要感謝您二位。”
沈慄挑眉:“願聞其詳。”
桂豐自顧自倒了杯酒,嘆道:“其實小人的境遇倒與丁三少爺頗為相似。小人四歲上沒了親孃,自六歲上繼母帶著個兩歲的拖油瓶女兒進門,就沒過上好日子。”
沈慄緩緩點頭:“原來桂兄也是年幼失恃,繼母不良。”
桂豐苦笑道:“小人還不如三少爺那,九歲上,我那親爹又沒了!”
沈慄與丁同方面面相覷,這還真是一個倒黴蛋。
“令慈當時應該還年輕,沒有再嫁嗎?”沈慄奇道。
古代女子守寡的不少,再嫁的也也不少見。對底層婦女來說,守寡是個實實在在的金錢問題,寡婦不能拋頭露面養家餬口,哪怕自願守寡,誰供養你?起碼要那些家庭富足又追求什麼“清名”的人家才會考慮名聲或感情,要求喪夫女子自願或非自願地守寡。如果像桂豐所言,他繼母剛剛進門三年,對他又不好,應該會考慮再嫁。
桂豐冷笑道:“她倒是想!誰肯娶?她都剋死了兩任丈夫了,自己又帶著個拖油瓶的丫頭,苛待小人的名聲十里八鄉都知道,媒婆都躲著她!倒是小人家,還留有十畝好地,也算村裡富戶,賴在小人家,才能吃香喝辣呢。”
沈慄皺眉道:“這麼說,你也算你那繼母養大的,為何如此恨她?”
桂豐四歲喪母,九歲喪父,好歹他繼母也把他拉扯成人了。
桂豐激烈道:“哪個要她養?我養她還差不多!家父死了,她又沒給我們家生個一男半女,要不是家裡還有我這個男丁,田地早就被族裡收回去了!”
沈慄恍然,大多地方按宗法女子是沒有繼承權的,何況桂豐的繼母本就是改嫁來的,自己又帶著親女,若沒有桂豐這個男丁,別說繼承亡夫的遺產,碰上狠心的宗族,說不定連人都要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