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遙說這句話的時候,大概考慮到太大聲可能會被聽見,所以聲音壓得很低,近乎氣音,在昏黃的路燈下,瑩潤的臉蛋白的彷彿在發光,殷紅的唇微張,有一種不知世事的天真,好像把宋嶼洲的這個「秘密」很珍重地放在心裡。
宋嶼洲嘴唇動了動,看著這樣很輕易就相信別人的孟疏遙,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孟疏遙察覺不到他的心思,還安慰他:「你別怕呀,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都是虛構的,它們沒辦法傷害你的。」
他安慰的說法和其他很多人沒有什麼區別,聽起來很平常,可眼神卻又意外地認真,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宋嶼洲,瞳孔裡倒映出他的身影,令宋嶼洲十分輕易地生出一些孟疏遙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錯覺來。
宋嶼洲哽了哽,最終只是嗯了一聲。
路程不遠,孟疏遙費盡心思想的安慰話語全部說完,眼前就出現了那座不大不小的木屋。
裡面沒有人,黑漆漆的,也沒有燈。
孟疏遙還記得他怕鬼,貼心地跑上前先把大燈「啪」一聲開啟了。
他招呼宋嶼洲:「你看,現在這裡很亮,你別怕。」
宋嶼洲看看他,說:「謝謝。」
「不用謝,」孟疏遙笑盈盈地說,「我們是搭檔嘛。」
多了一個怕鬼設定的宋嶼洲在孟疏遙這裡似乎一下子就成為了重點保護人群,宋嶼洲洗完澡出來,看見孟疏遙遞給他的一杯水,默默地接過來。
孟疏遙比他先洗完澡,穿著一身棉質的睡衣,很簡單的條紋款,看上去穿過很久,透著一股舊物的柔軟感。他就這麼坐在臥室的床上,兩條細白的小腿垂在床邊晃蕩,眼睛很亮,睫毛纖長,微微打著捲兒,像一把小刷子,輕輕地從宋嶼洲的心口刷過。
銀白色的月亮掛在小窗外的天空上,清冷又遙不可及。
可小木屋的臥室裡,暖黃的燈光把一切都照得無比柔和,溫暖的被窩和漂亮的孟疏遙。
宋嶼洲從沒想過把這兩樣東西聯絡在一起。
孟疏遙坐著也不太安分,總要動一動,一邊晃著小腿,一邊問宋嶼洲:「水的溫度合適嗎?還想不想喝?」
宋嶼洲想說「很合適」和「不用了」,可一陣摧枯拉朽的渴意卻突如其來地席捲了他,從胸腔裡一路蔓延,一把火似的燒到大腦,最後遍佈全身。
「……不用了。」宋嶼洲低著頭說。
「哦,那好吧。」孟疏遙也不在意。
微涼的夜風吹進小屋,夏日夜晚的涼意也不容小覷,孟疏遙感覺到有點冷。他慢吞吞地打了個呵欠,眼尾滲出一點生理性淚水,自發自覺地滾進裡側得被窩裡,用蓬鬆的被子把自己整個裹起來,看上去暖呼呼的。
因為睏意縈繞,他尾音飄飄忽忽,聽上去軟得彷彿在撒嬌:「你愣著幹什麼?快上來啊。」
孟疏遙一邊說話一邊睜著眼睛看他,很像是疑惑:「你站在那裡不冷嗎?」
他的表情如同理所當然一般:「好晚了,現在應該要睡覺了。你不想睡覺嗎?」
宋嶼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停頓了大概有近五分鐘,期間再次傳來孟疏遙的催促,宋嶼洲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速率變得緩慢,耳朵卻盡職盡責地把聲音傳遞過來,再反饋給大腦,清晰地讓他知道剛才孟疏遙說了什麼。
他緩緩地說:「你是讓我……」宋嶼洲頓了頓,似乎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也睡在臥室嗎?」
「對啊,不然你睡哪裡?」孟疏遙莫名其妙地說,「這裡不是就一個房間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他仔細回憶,「在安南姐介紹這間屋子的時候。」孟疏遙想到什麼,信誓旦旦地說,「我睡相很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