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倬拉住她,馮思真意會到他有話對自己說,於是坐下。
“怎麼了?”馮思真看了牆上的時鐘,剛過十二點。
“這輩子,我對不起你。”說著眼睛滲出幾滴淚花,是否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面容極盡懺悔的意味。
“你說的什麼話呢。”馮思真雙手握住他,“沒有。沒有對不起。”
古倬哭著苦笑了起來,是那種無奈的釋然。他怎能不知道自己給她帶去了多少的苦,他曾經看見她在半夜裡一個人默默的待在廚房偷偷的抹淚。
“不,是我對不起你。”他鬆開馮思真的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馮思真幫他把床搖起來。
他欲言又止,難以啟齒的喊著初明哥初明哥,突然動情的潸然淚下,說:“其實是我害死的。”
馮思真先是一驚,但對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質問的,便勸他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
“糾纏了我半生的心事,還是不得不說出來,否則死也難安。”古倬似乎預測到了一些什麼,有些事,不吐不快。
“不要胡說,什麼死不死的。那只是意外,不關你事。”說著馮思真要幫他把床搖下去,被古倬阻止。
古倬用盡力氣訴說往事,對馮思真吐露了那天的事。
“只是這樣?”馮思真長舒一口氣。“你有心事為什麼不跟我說,這事在你心裡藏這麼久一定很苦吧。放心吧,這不關你的事。”
“真的?”他懷疑馮思真只是因為他生病所以安慰他。“如果那天我上點心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真的不關你的事,這都是命。”
“好,好,好,不關我的事,我總算能安心了。”兩行縱淚不經阻隔的落下。
時間回到二十九年前,某個秋日如老虎一般的中午,那天古倬放學把書本收好,他從書包裡拿出飯盒找馮思真一起去食堂吃飯,發現她已經不在教室了。
古倬以為馮思真去找左初明瞭,其實她是自己回家去了。回頭看班上二十幾名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覺得一個人吃飯好無趣,但還是得無趣一番。
中午剛放學這個時間點飯堂肯定很多人,反正沒有陪伴,為免得和大家擠,他慢悠悠的把書包翻了一遍又收拾好才又慢悠悠的去了食堂。
吃過飯的大多數學生都喜歡跑去清涼的圖書室看書或者走出校門去逛街,一般都喜歡逛街買零食,這時候整個校園就安靜了。
古倬一個人慢慢的吃完飯洗好飯盒,慢悠悠的走回教室準備睡午覺。經過初中部教學樓的時候,他不經意往上一瞥,發現一塊莫名多餘的磚頭搖搖欲墜,剛好它下面站著一位同學,好心的提醒他小心。末了他說,算了,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梯子之類的,把它弄下來,省得砸到人就不好了。
沒想到,沒走幾步路碰到同班的幾位男同學從校門口進來,就和他們多說了幾句,他們說要去打籃球,古倬被眾人一擁也跟著去了,除磚頭一事就忘在腦後。直到聽到一旁的喧囂聲才知道果然發生了大事。
古倬對此懊悔不已,之後很長的一段日子都處在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中度過。無法面對馮思真卻又不得不陪伴在她身邊給她安慰,給她支援。在讓馮思真堅強起來的時間裡,在說服馮思真放下的同時也在艱難的說服自己放下,忘記所有的不快,忘記任何的傷害。
偶爾回想此事的時候,只能獨自在心裡默默壓抑,此時馮思真便是他的矛盾,他即愛著她,希望她能給予自己些許慰藉,又害怕見到她,因為他會想到左初明。
婚後終於有一天,他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馮思真寫給左初明的日記,才發現原來馮思真不曾忘記他,這讓他幻想出許多她思念著她的愛人的畫面,那些完全沒有他存在的幻想,他的整個世界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