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手上的繭子也不厚;甚至還能看到血泡破掉的痕跡;說是苦出身又不像;說是富貴人家也不會這個摸樣;其他不管是漢子還是瘦弱的年輕人;都把這個漢子當成首領。
這十幾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飢色;每個人都有些虛弱;好像沒有吃飽的樣子。
“鍾伯;咱們非要去徐州嗎?”一個瘦弱的年輕人怯生生的問道。
他這個問題一出;其他人紛紛看過來;一名精壯漢子也開口說道:“去廬州那邊;去揚州那邊;那裡都是好地方;徐州窮山惡水的;去那裡能活人嗎?
“去廬州府;去揚州府;怕是沒人收留我們;揚州幾大家把持上下;團練幾千近萬;咱們一過去;官兵和鄉勇就要把咱們殺光抓光;到時候為奴為妓;世代不得翻身;廬州那邊更是有大兵;而且官府和餘太監關係密切;到時候恐怕是被兩側夾擊”
“那徐州那邊;不是說那邊的團練兇惡;殺了近十萬百姓嗎?”有人立刻說道。
被叫做“鍾伯”的漢子笑了笑說道:“殺人是殺了不少;哪裡有十萬;而且因為那夥山東來的蠻子被人煽動圍攻城池;才被官兵和團練殺了那麼多;可你們知道嗎?剩下的那些流民百姓非但沒有被殺;反而得了安置;現在活的好好的。”
說到這裡;鍾伯嘆了口氣;站在山腰向著遠處張望;悵然說道:“現如今咱們能去的地方;能走到的地方;也只有徐州收攏百姓;咱們也只有去那裡碰碰運氣了。”
大家都是沉默下來;幾個瘦弱的年輕人發出低聲的啜泣;淚水流下;在黑乎乎的臉頰上衝出一道道白痕。
鍾伯轉向那幾個瘦弱的年輕人;沉默了下說道:“只是苦了你們;要是好年景;你們又何至於這樣”
“鍾伯;我們願意;我們幾個要是能換大夥這麼多人”
“天殺的閹狗;天殺的朱家;趁著災荒;他們這是要吃人啊”那鍾伯突然咬牙切齒的說了句。
趙進的婚期一天天近了;他的父母第一次對他有了怨言;母親何翠花過來幫忙的何家人抱怨說道:“哪有這樣的孩子;自家婚事連面都不露;什麼事都交給爹孃忙碌;生生累煞”
舅舅何有福看著滿院子的禮物;看著門外排著隊送禮賀喜的人群;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番話;只是陪著苦笑罷了。
不光是趙進不露面;連徐珍珍也一聲不吭;雖說女方本就不該做什麼;可徐珍珍主持徐家家務四五年;這種事居然不幫忙;難免讓人想到偷懶;奔走各處的就是徐家的徐本德。
九月三十這天;趙進在馬隊的護衛下回到了徐州城;徐珍珍也來到了徐家在城內宅院;總不能過黃河去接親;索性把孃家搬來了徐州城內;到時候大家省些力氣。
來到徐州後;趙進一刻也不得閒;攀交情拉關係湊近乎都是宜早不宜晚;早就等待在城內的各方賓客立刻蜂擁而至。
在城東偏北的趙家宅院;從九月三十這天下午一直到十月一日晚上;周圍兩條街都被車馬僕役塞的滿滿;反倒是操辦親事的那些人進出很難;趙振堂一直吊著膀子進出衙門;從沒說過身體不好;這兩天破天荒的說肩膀傷口疼;要好好歇息;留下趙進接待各方。
十月一日天黑的時候;蔡舉人和六房幾個書辦總算看不過眼;主動出面趕走賓客;別人第二天成親;早點休息總是要的;這才讓趙家清靜下來;趙三夫婦和孟家兄妹都直接累癱了;趙家到現在也才這幾個下人;房內伺候人的事情只能他們四個去奔波。
人一走;趙進父親趙振堂的舊傷口也不疼了;和何翠花一起走到堂屋這裡來;堂屋這邊剛才熱鬧非凡;現在冷清冷靜;他們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卻都沒有出聲;趙進坐在下首也是安靜;這兩天接人待客比沙場作戰都要疲憊;這時候正好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