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酋嘆了口氣,懶洋洋地道:“本教創立之初能得五位高才相助,難怪躍升勢頭如此迅猛,老宮主真不愧慧眼識人。祝某自問做事幹淨利落、不曾留有破綻,請問梅長老究竟是如何查知其中內情的?”梅潛笑道:“世事本無定論,我這兩位老友當年也以為籌畫得滴水不漏,不還是在老兄手裡栽了大跟頭麼?”松竹二老聞言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祝酋默然半晌,嘆息道:“梅長老,峻節五老之中,要說‘老謀深算’四字,當真非你莫屬。宮主這趟派你我二人一同來取松竹二老項上人頭,咱們原本商定先以方才之言騙取二老信任,由你故意戳穿在下身分,假裝要助他們取我性命,然後乘其不備先行擊斃二老其中一人,我二人再合攻落單的那個,便可穩操勝券;但適才陳長老一語將在下點醒,閣下對我素來忌憚,殺死二老之後,弄不好下一個見閻王的就是祝某,我可不是你梅長老的對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寧可完不成宮主交代的差事,也不願胡里胡塗地把命丟在這兒。”
松竹二老聞言面色大變,兩道目光一齊落在梅潛身上,滿臉盡是疑忌之色。梅潛先是微微一怔,繼而笑道:“青蓮尊者,你的確機智過人,識得用這離間之計來挑撥我三人,可惜枉費心機。老夫只須先行出手將你殺了,我這兩位老友自然不會疑心,梅某一人可敵不過他們兩個。”話音未落,身子倏地向前一探,一掌拍向祝酋面門。
祝酋縱身向後躍開丈餘,梅潛這一掌去勢不衰,剛剛追出兩步,忽而停步釘在原地,回頭望了松竹二老一眼,見二人仍是面無表情,只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不禁臉色微變道:“兩位老哥當真不出手麼?”李竹良緩緩道:“這人武功既然不如梅老兄,你一人料理他便已足夠。”
梅潛心頭一沉,知松竹二老終究還是起了疑心,之所以不肯一齊動手,自然是防備自己突然調轉頭來偷襲二人,暗道:“這小子果然厲害,只幾句話便唬住了陳李二人。可惜你功夫畢竟差著點兒,待送你這小子上了西天,我自可取信於彼,何必眼下多費口舌?”正要再猱身攻上,祝酋忽揚手喝道:“且住!梅長老,你此刻到底是否假戲真做,祝某不得而知,不過我奉勸閣下還是不要兵行險著。宮主算無遺策,早在此處安排下援兵助我二人成事,足以對付松竹二老。你若肯依照舊計而行,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難道祝某還來爭你的長老之位?”
梅潛喝道:“姓祝的,你少裝神弄鬼,這兒哪來甚麼援兵?”祝酋微微一笑,忽向右首擊出一掌,一股勁風將身旁數莖蘆葉波浪般向兩邊排開。松竹二老藉著月光瞧去,蘆蕩中竟另外藏著一人,赫然便是日前在開封府冼清讓身邊的那名景姓後生。
陳李二人渾身一震,登時記起當日冼清讓曾親承這人乃是思過先生之徒、無為宮新晉青蓮尊者。雖則依照梅潛所述,少宮主該當不識祝酋其人,後者卻說是奉了冼清讓之命前來伏擊二人,其中必有一人言之不實,但這藏身蘆叢的書生確乎是少宮主的心腹無疑,心中不由得對祝酋之言偏信了幾分。這姓景的年輕人武功十分高強,二老當日俱是親眼所見,倘若梅潛果真不念舊情,奉命前來對付二人,再加上祝酋和景蘭舟,自己一方已是輸多贏少。兩人心念及此,不禁後背直冒冷汗,暗道:“我們果然落入了宮主佈下的圈套,今晚只怕要糟。”
那邊梅潛見景蘭舟藏身葦蕩之中,心中只有比二老更為詫異。他原本打聽到松竹二老今晚將抵渚溪,事先守在湖邊一株高樹上迎候,方才遠遠望見湖面一點舟火駛來,知是故人已至,忙趕到小船靠岸之所,卻見駱玉書和祝書生亦在彼處。梅潛這兩年來煞費苦心打探松竹二老當年事敗內情,終被他查知青蓮尊者祝酋方是罪魁禍首,更一眼認出其人正是駱玉書身旁這名文質書生,不由大吃一驚。其實他此行本非為祝酋而來,二老最初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