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玉書定睛一瞧,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對方五人中有三名紅袍番僧手持銀輪,正是先前在吳江所遇的桑布、旺邱及多爾傑;餘下兩人自己雖不認識,武功卻均不弱。道觀前另有兩人未曾下場,只袖手觀望六人相鬥,赫然便是潛心齋主人沈泉及三僧的大師兄德玉。
駱玉書見景蘭舟寡不敵眾,只仗著游魚功在人群中東閃西躲,當下更不多思,一聲清嘯躍入戰團,刷刷連遞數劍,將五人各自逼退數步。德玉驚道:“駱居士,是你!”
駱玉書道:“德玉法師,你是有道的高僧,為何放任幾位師弟以眾凌寡,圍攻我景師兄一人?”德玉合掌道:“駱居士休要誤會,小僧等並無傷人之意,不過想請景居士過府一敘。”駱玉書道:“請人也有用拳腳刀槍的麼?”德玉聞言臉上一紅,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沈泉哈哈笑道:“駱兄此言差矣,豈不聞‘紅粉贈佳人,寶劍配英雄’?似景兄這等英雄好漢,正當以武相邀,方顯豪傑氣概。”駱玉書見對方人多勢眾,不願與他胡攪蠻纏,拱手道:“我等尚有要事在身,只好有負盛意。”
景蘭舟嘆一口氣,緩緩道:“駱兄,鄔老先生果是被這幾人所害。”駱玉書聞言一驚,道:“德玉大師,爾等是贊善聖僧弟子,贊善國師乃我朝天子親封,幾位怎敢在我大明境內草菅人命?”德玉嘆道:“我這三名師弟出手不慎,誤傷了鄔老居士性命,確是小僧管束不嚴,大有罪愆。”
桑布在旁叫道:“師兄,事情已然做下了,如今放著沈大官人替我等撐腰,怕他怎地!不若將這兩個小子一併除了罷!”德玉斥道:“師弟休要胡言!大錯既已鑄成,如何還能投薪救火?”沈泉冷笑道:“大師心念寬仁,在下十分佩服。只是這兩人一旦今日離去,待那姓蘇的尋上門來,咱們便要一齊歸天。沈某為了那《藥鼎遺篇》,連家業都捐舍了出去,怎可半途而廢?”
德玉默然片刻,長嘆一聲道:“大官人,小僧助你將兩位居士制住便是,你卻不可傷他們性命。”言畢身形閃動,祭出銀輪攻向駱玉書。先前連同三僧圍攻景蘭舟的正是彭守學、尹崇禮二人,兩人見德玉下場動手,心中一喜,反身又和景蘭舟鬥在一處,桑布等三僧也紛紛向前,沈泉仍只在旁笑吟吟地袖手而觀。
駱玉書持劍同德玉拆了數招,見他銀盾上內力渾厚,心道:“此人功力深湛,比他三個師弟厲害得多。”他見對方武功雖高,二人畢竟是單打獨鬥,自己決無落敗之虞,景蘭舟那頭以寡敵眾,卻難支撐長久,當即連連搶攻,劍招變幻無方,想要速勝德玉後分身援手;孰料德玉既覺心中有愧,招數中倒有七成皆是守勢,他一身武功本就穩健端凝,此刻不圖疾攻,將一面刀輪舞得滴水不漏,一時竟無甚破綻。
駱玉書見二人轉眼間已拆了三十餘招,瞥見一旁景蘭舟漸落下風,當即劍招一變,使出一路家傳的“飛沙劍法”。這劍法是由駱中原得意絕技“風煙狂沙掌”演變而來,駱中原當年遊歷至寧夏衛大戈壁,但見風捲狂沙、茫無涯際,不覺心有所悟,創出了一套蒼莽恢宏的掌法,施用時掌風呼嘯,激起戈壁中陣陣沙霧翻騰,正如朔風揚沙一般,故起名曰“風煙狂沙掌”。駱中原見長孫酷嗜練劍,便以此掌法為根基指點了他一路劍意,原只粗具雛形,後經駱玉書反覆推敲琢磨,方將劍招一一完善,因此這套劍法說由後者自創亦無不可。
這路“飛沙劍法”既是取自狂沙掌法,招式所含劍意正如其名,捨棄了中原劍法中諸般奇技淫巧,代之以一股蒼涼悲壯之氣,使來有如長河落日、大漠飛沙,其磅礴雄勁的劍招正有幾分剋制德玉的西藏密宗武功。後者見駱玉書招數突變,自己手中的銀花刀輪數招間便大受剋制,不禁連連後退。
沈泉見狀眉頭一皺,暗道:“德玉和尚武功雖高,腦子卻轉不過彎,不明招式相生相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