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景二人聞言一驚,心道:“有這等事?”暗忖黃鶴道人身為武當掌門,江湖上威名何等煊赫,向與少林寺本如方丈齊名,雲雁道人更是黃鶴掌門的師兄,寒鷺是二人的同門師弟,師兄弟三人在武當山位高輩尊,平日極少下山,不知為何會一齊來到武昌。
兩人辭了門童,景蘭舟沉吟道:“冼姑娘,咱們要不要去黃鶴樓瞧上一瞧?”冼清讓道:“我不去!你沒聽說武當派三名老道在那兒麼?我去了成何體統!”景蘭舟笑道:“那有甚麼干係,雷大哥自己從前不也是綠林大盜?”冼清讓搖頭道:“你也知那是從前之事。我倒並非是怕了武當派,只是我若跟你同去,免不了教兩位堂主作難,眼下風雨晦暝,無謂多生事端,有損無益。”
景蘭舟見她講得在理,便教冼清讓先回客棧歇息,自己一人獨奔黃鶴樓而來。那黃鶴樓距離霹靂堂不遠,就在城西黃鶴磯頭依山傍江之處,始建於漢末三國之時,至今已有一千二百餘年,樓高九丈九尺,玉砌雕闌、飛閣流丹,坐觀雲霞、俯瞰煙波,實乃天下絕景,歷代文人騷客於此吟詩頌賦者不計其數。
景蘭舟到得江邊,見數十名身著黑色勁裝、腰纏紅帶的漢子守在樓下,看模樣都是霹靂堂的部屬。他稍稍走近上前,便有名四十多歲的漢子攔住他道:“敝堂堂主今日在此接待高朋,已將整座樓包了下來,客人請回罷。”景蘭舟將拜匣遞給那人道:“請老兄將此轉呈顧堂主和雷副堂主,就說思過先生門下弟子景蘭舟求謁。”
那人乃是霹靂堂中一名小頭目,亦素聞思過先生之名,當下不敢怠慢,將拜帖收了進去。過不多時,只見樓門內兩人快步迎出,當先一人身穿青袍,六十不到年紀,鬚髮微微泛黃,面相雍雅、舉動翩然,臉上堆滿笑容,自然便是顧青芷之父、霹靂堂堂主顧鐵珊;另一人冷傲峻拔,望之有如孤山奇石,正是當日在南京救了自己性命的雷疇天。
景蘭舟走上兩步,朝二人迎面拜揖道:“鑄錯山莊不肖弟子景蘭舟,拜見二位堂主。”顧鐵珊伸手扶起他道:“景世兄,你我交情非比尋常,便如至親一般,不必作這些俗套。”景蘭舟笑道:“當日雷大哥不肯認我這個小輩,如今只好僭著顧堂主也跟我這後生道弟稱兄。”
顧鐵珊擺手道:“這是甚麼話!你是我叔父的徒弟,便是芷兒在此,也免不得要叫你一聲師叔。當日小女同駱世侄前去江西尋你,你三人可曾會著?我這女兒從小被顧某寵壞了,不知在外頭有沒有闖禍惹事?”景蘭舟道:“堂主放心,顧師姐一切安好。我等已請到梅山醫隱高徒出山,駱師兄他們陪著林大夫往河南替駱師姐治傷去了。”顧鐵珊嘆道:“也是我那世侄女命中該有此劫,你們不必自責。眼下既已請到了林神醫,言兒她必能逢凶化吉。”
雷疇天道:“景老弟,你今日來得正巧,武當派黃鶴掌門師兄弟三人恰好在此,我給老弟引見引見。”二人當即領著景蘭舟來到三層樓上,見窗畔風景絕佳之處擺著一桌筵席,桌旁坐著三名頭頂黃冠的老道,一眼望去皆是道骨仙風、軒然超逸。
顧鐵珊拉著景蘭舟手走到三人跟前,笑道:“景世兄,這一位便是武當掌門黃鶴道長,邊上兩位是他師兄弟雲雁、寒鷺道長,江湖中無人不曉,也不用我多費唇舌。三位道長,此乃家叔的關門弟子景蘭舟少俠,顧某雖也是初回相見,卻早聞他的大名,實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年輕俊才。”
三道聽說對方是思過先生門人,亦是不敢輕慢,輪流同景蘭舟見過了禮。只見黃鶴掌門鬚眉皓然、威儀棣棣,他師兄雲雁卻是精幹枯瘦,兩人皆已年逾花甲;寒鷺道人比兩位師兄看來要小著好幾歲,生得方面紫髯、目光如電,一望而知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六人當即分賓主而坐,顧鐵珊舉杯祝道:“難得三位道長今日屈駕俯臨,敝幫蓬蓽生光,又恰逢我這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