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笑道:“誰說我是少林和尚?”長劍陡然出鞘,劍招恍若輕風,隱隱蘊含萬般變化,內中卻神氣相合,使的竟是武當上乘劍法“太乙玄門劍”。梅潛心下一驚,暗道:“這人劍術造詣恁地了得!武當派三名老道此刻也在武昌,難道竟是其中一人?不會的,黃鶴他們怎識使少林功夫?”
只聽那人劍上發出嗤嗤輕響,顯是內力極為深厚,梅潛不敢託大,當即解下腰間九節鞭對敵。兩人轉眼間拆了數十招,那蒙面人竟已換了三四套劍法,由峨嵋派的“金頂劍法”使到崑崙派“玉虛劍法”,又到華山的“雲臺十三劍”,無不嫻熟老辣。梅潛忽爾心念一動,喝道:“青蓮尊者,原來是你!”
那人哈哈一笑,倏地虛晃一劍,縱身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山坳轉角。梅潛聽對方聲音確有幾分像是祝酋,心下不由一片茫然。他適才猛然想起當日江西渚溪鎮畔祝酋同鑑勝交手情形,前者所會功夫便十分博雜,似於各派武功皆有涉獵,正與眼前這蒙面人大為相類。然祝酋一身武功淹博有餘、精純不足,梅潛早知這位青蓮尊者雖稱得上是江湖一流好手,卻頗非峻節五老之敵,早先更幾乎命喪桐仙手底,要將之出手除去並非難事;方才那蒙面人同自己纏鬥近百招後遽然而退,竟是絲毫不露敗象,倘使二人繼續拼鬥下去,梅潛自度並無必勝把握,如其人真是祝酋,武功卻似太高了些。
他矗立凝思片刻,心下驀然一動,暗道:“如何忘了正事!”匆匆忙趕回萬壽寺,恰見馬順一行氣沖沖離寺而去。梅潛心道:“錦衣衛定是來尋冼宮主和姓景的小子,瞧馬順這廝一臉晦氣,多半沒能佔到便宜,唐亙果非真心歸附,仍站在冼宮主一頭。”正欲入內查探,忽覺右臂一陣疼痛,胸中內息大為散亂。
梅潛暗暗心驚:“我只抬手擋了那人一招‘須彌神掌’,怎就受了內傷?須彌掌雖是少林派最上乘的掌法,方才那掌就算是本如老和尚所發,我也未必便會負傷,對方使的甚麼邪門功夫?”當下不敢貿然入寺,只轉到寺後樹林僻靜處打坐調息,所幸傷勢並不甚重,約莫過了一炷香時分,內息已然調復平穩。
梅潛暗運真氣,雖覺滯礙已除,心下仍自驚疑不定;忽見月色下寺內一道黑影自後門鑽出,認出正是唐亙,當即躡足跟上,在離寺不遠林中將他截住,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方才同自己交手的蒙面人竟也隨之現身,果然便是祝酋。
祝酋哈哈笑道:“梅長老過譽了,在下這點雕蟲小技,何敢班門弄斧?”梅潛疑心道:“自與尊者江西一別,距今不過月餘,閣下武功怎能精進若此?你適才打我那掌是甚麼功夫?”祝酋笑道:“長老見聞廣博,先前便已識出是少林派的‘須彌神掌’,何必多問?”
梅潛皺眉道:“閣下所使掌法固然是須彌掌,內力卻有些古怪。後來你施展那些劍法招數雖與正宗無異,卻有些……”祝酋打斷他道:“梅長老,祝某方才已替唐大哥答你所問,唐老宮主雖於你身分來路瞭如明鏡,卻始終以誠相待,從未想過要謀害長老。尊駕附逆為亂、以怨報德,日後恐無面目相見老宮主於地下。”梅潛鐵青著臉道:“唐宮主暗中命你偵刺我等教中元老,還說甚麼以誠相待?”
祝酋嘆道:“長老若真能不負老宮主厚望,對本教忠心不二,在下自是百無一用,誰教幾位各自暗懷鬼胎?只是適才唐大哥所問之言,祝某心中亦同惑然久矣,還望梅長老指點迷津。”梅潛冷笑道:“你想知道甚麼?”
祝酋緩緩道:“尊師塞哈智大人當年官居錦衣衛指揮使,對朝廷向來忠心耿耿。他自二十餘年前同唐老宮主交手之後,深感對方武功卓絕,始終是朝廷一大隱憂;其後尊師得知老宮主暗地裡招兵買馬,意欲另起爐灶,更擔心山東民變之亂重演,決意派遣一名心腹潛入無為教臥底刺探,好使本教自內分崩離析、不戰而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