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默然片刻,嘆道:‘鐵珊行止篤慎,他肯為了夫人衝撞官差,對你實是一往情深。’令堂道:‘顧大哥外柔內剛,此舉全出於俠義心腸,姑娘休要多想。那位鄭大人聽了搖頭道:“閣下雖仁心可嘉,須知法無徇情。永樂爺待我恩重如山,他至死仍以山東白蓮為念,我雖抓不到那唐姓妖婦,卻不能放過叛賊餘黨。閣下若一心要相護這女子,咱們便再好好打上一場,你如勝得本官一招半式,只算某家技不如人,未能盡忠報國。”顧大哥略一遲疑,抱拳道:“在下雖知不是大人對手,只好得罪!”另兩名武官聞言各拔刀出鞘,鄭大人“嘿”了聲道:“這人是當世第一高手之侄,你們湊甚麼熱鬧?讓我和他過兩手罷。”那兩名手下只好依言退開。’
“我聞言不由急道:‘這位鄭大人武功很高,就算鐵珊這些年進境再快,恐怕……恐怕也不成的。’令堂嘆道:‘當時我苦勸顧大哥不住,他二人便動起手來。武功上的事小妹一竅不通,但兩人鬥到後來,我也瞧出顧大哥漸漸只有招架之功,愈發難以支撐。只見那鄭大人步步緊逼,顧大哥不停後退,終被對方覓得破綻在胸腹間按了一掌,登時口噴鮮血。我在旁一聲驚呼,哭喊道:“大哥休要如此。鄭大人,請你快將小女子帶走罷。”鄭大人停手道:“你輸啦!咱們有言在先,休怪某家秉公執法。”顧大哥一抹口邊鮮血,道:“在下尚能再戰,如何言敗?咱們接著比過。”仍搶上前與他纏鬥,不久又被對方在肩頭劈了一掌,身子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住。鄭大人道:“閣下乃名門子弟,我亦無心殺思過先生之侄,你退下罷。”顧大哥道:“今日若眼看著童姑娘往赴絕路,顧某枉為男兒。”鄭大人沉吟良久,嘆道:“足下雖然豪傑難得,先帝深恩不可不報,我便成全了你。”抬手一掌擊向顧大哥當胸。顧大哥當時已連閃避的力氣也沒,我見狀不假思索,縱身一躍攔在他跟前,這一掌恰好擊在我後背之上。我只覺兩眼一黑,整個人摔在地上,也不感到如何疼痛,只覺身子輕飄飄地,有如在水中上下浮沉一般;顧大哥雖就站在我眼前,我卻連他的臉也瞧不清啦。’
“我聞言‘啊’了聲道:‘你替鐵珊擋下了這一掌,是……是你救了他性命。’令堂道:‘我當時昏昏沉沉,只覺馬上就要睡去,隱約聽見那鄭大人嘆道:“一個憨,一個痴,倒也相配!這女子中了我一掌,活不了啦。逆黨伏誅、國法已申,我也對得起永樂爺,走罷!”另一名手下道:“三保公,朝廷有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鄭大人道:“我自去同皇上分辯,無須爾等憂心。”只聽腳步窸窣,似是有人離去。顧大哥在我身邊喊道:“淑英!淑英!你怎麼樣?”我無力開口答話,終於暈死過去。
“我忍不住問道:‘那三名武官真走了麼?你二人後來怎樣?’令堂道:‘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忽被一陣顛簸震醒,見自己身處一輛馬車之中,正自急急趕路。顧大哥守在我身旁,道:“淑英,你覺得怎樣?”我只覺喉嚨和胸口火燒般疼,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聲來。顧大哥道:“你別要費力講話,我去找人救你。”我一路上甚麼也吃不下,只能喝些米湯,全仗顧大哥每日數次替我運功療傷,方才得以續命。但顧大哥自己也有傷在身,如此行了幾天,我見他已然憔悴不堪,想叫他休再管我,但顧大哥總不讓我開口。馬車日夜兼程,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座莊子跟前。’”
顧青芷聽到此處,插口道:“莫非爹爹是去找叔公救娘?”戚婆婆道:“我當時也是這般想,道:‘鐵珊定是去求他叔父救你。’令堂道:‘我全然不通江湖之事,早前也沒聽過顧郎叔父的名頭。顧大哥扶我下了馬車,高聲喊道:“駱世伯,救人哪!快救人哪!”’我聽了微微一驚,道:‘啊,原來鐵珊是去尋“河朔大俠”求助。’”顧青芷心道:“爹爹和叔公一直不親,發生了這等大事,他卻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