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沒時間和他廢話,直接扳開他的手跳了下來,然後開始脫衣服。
石之軒一開始披在他身上的狐裘披風由於大堂內溫暖,早就脫掉了。寧楚現在脫的是石之軒逼他穿的女裝。
他早就受不了穿著女裝被人當女人看待的感覺了,寧楚幾下便把那件藏藍色的女裝脫下扔在了地上,順便還把繁複的髮髻拆開,把石之軒硬插在他頭上的玉釵甩手扔掉。
跋鋒寒見了他的舉動,不禁勾起嘴角,朝寧楚的耳垂摸去:“還有耳環。”
寧楚扯下耳垂上夾的翡翠耳墜洩恨似地拋入天井中央的大水池,然後攏了攏散在臉頰旁的碎髮,朝跋鋒寒張開雙臂,淡淡道:“這下可以了,我們走吧。”
由於下雨,石板地面被雨水打得潮溼反光,風燈照上去,竟顯得有些燈火闌珊之意。在這一片迷離的色彩中,跋鋒寒看著寧楚向他展現出全身心的信任,內心不由得一陣激動。
可是時間並不允許他細細品味這一刻的感覺,遠遠的還傳來狼盜們垂死的呼喝聲,跋鋒寒定了定心神,重新抱起寧楚,朝飲馬驛後山的溫泉掠去。
“我為了擊殺狼盜,曾經勘察過這一代的環境,這附近除了飲馬驛就是山林。再加上這樣的暴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們就算遁入山林,因為淤泥上留下的腳印,也會很快被發現。”跋鋒寒幾個起伏,便從迴廊處來到了後山的石亭簷上。因為他們的鞋底都沾溼了,不能在石亭內逗留,否則就會留下痕跡。跋鋒寒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雨水,但發現在這麼大的暴雨中,這個動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寧楚指了指遠處煙霧繚繞的溫泉,“你是不是想讓我們藏在那裡?”
跋鋒寒沉吟了片刻才道:“是的,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溫泉的霧氣能起到很好的隱蔽作用,這也是一場豪賭。賭的就是石之軒以為他們已經遁入山林,遠走高飛。但若賭輸了,便是一敗塗地的局面。
“那就走吧。”寧楚一抹臉上的雨水,心中其實對能逃開石之軒的追捕沒有任何信心。
飲馬驛後山的溫泉規模不小,而且還是由多個溫泉泉眼組成,乃著名的飲馬溫泉所在。不規則的若干個天然溫池熱氣騰昇,煙霧瀰漫,霧氣迷重,確實如跋鋒寒所說,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跋鋒寒抱著寧楚,小心地趟過幾個溫泉,自覺地徹底隱去了痕跡後,才在一個溫泉中停了下來。滂沱的大雨仍是下個不停,但由於溫泉的蒸汽溫暖,倒不覺得冰冷。
寧楚背後靠著石頭,光滑的石面被溫泉熨得溫暖,靠上去暖暖的。寧楚仰起頭,讓雨水沖刷自己的臉。雖然只是暫時離開了石之軒片刻,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自由了。這些日子以來,寧楚頭一次覺得自己胸中的鬱悶猶如被這雨水清洗得乾乾淨淨,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
跋鋒寒定定地看著他,在霧氣的繚繞中,少年的面容幾乎看得不太清楚。其實此時的少年根本算不上非常的美麗,甚至有些狼狽。髮絲凌亂地貼在他的面頰,臉上的淡妝有些花掉,看起來眉毛就像是毛毛蟲一般,但是那雙眼睛晶亮迷人得像墜入凡間的星辰。
他好像,比以前快樂了許多。
跋鋒寒看著寧楚微翹的唇角,心中冒起了酸泡泡,聽著周圍雨聲噼啪掩蓋了遠處的廝殺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石之軒為何要綁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跋鋒寒知道自己的說話語氣像足了妒婦,他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寧楚,可是他就是剋制不住自己。
彷彿對著寧楚,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就會瞬間煙消雲散。
寧楚用袖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的妝都花掉了,連忙低頭用溫熱的泉水洗乾淨。等他確信已經洗乾淨了之後才抬起頭,發現跋鋒寒仍是固執地等著他的答案,便輕描淡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