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的畫面。臉纏著白色繃帶,黑髮散開遮著額頭的團長一副悠閒地靠坐在船首下,書是看到一半被我硬抽走還給考生的軍官日記,不知道他又怎麼弄來的。
而在旁邊,是背對著他站在船舷邊望向大海的金髮青年。他們陌生卻不算疏離得過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就像雙方是旅遊的乘客打發著時間。雖然說不上談笑風生,不過也是友好而文明。
跟昨晚那種面對生死大敵,要宰了對方的劍拔弩張完全就不是同一層次的相處。
因為場面過於詭異讓我一時轉不過彎,所以我愣在旗子下面呆看了他們一會。如果對這兩個人不熟,你很難看得出來雙方之間那種互相防備與充滿黑暗的氛圍。
例如黑髮的那位那麼禮貌,是因為他正在磨餐刀找下手的時機,先禮後兵是他一向的套路。
而金髮的……我眼神溫柔起來,有時越是表現得光明正大,越是大方無畏,也就是這個縱橫商場的高手在想怎麼宰冤大頭的時候。
這兩隻,可真是笑裡藏刀,不懷好意的典型。
胃部有隱隱的抽痛,我輕捂著走過去。他們兩個似乎對別人的接近沒什麼反應,的,望海的望海,那種僵持的氣氛不注意看真看不出來。
一定是打過架,這個隨便誰看都看得出來。
走到船首,這裡幾乎處於清場的狀態,沒幾個人敢隨便往這邊靠過來觸黴頭。我先是蹲□,一臉無可奈何地瞪著這位臉皮厚到堪拼地球外殼的某人,某人淡淡地將視線從書那邊飄出來,看了我一眼,眼神有說不出的陰涼。然後對我臉上很明顯對他的不滿視而不見,繼續三秒翻一頁他的軍官日記。
他這副模樣我特別沒轍,人家都擺明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難不成我還真去拿沸水來澆他?
我只好嘆氣地掏了掏口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花朵OK繃,被人打臉你活該。
“下次小心點,你癒合能力再好也不是這麼揮霍的,蘭斯。”我伸手儘量放輕力氣摸摸他臉上,那些纏得很不盡心而鬆垮開的繃帶後的傷口,雖然他從不在意毀容,可我看久了會替他痛。
他任由我將OK繃貼到他嘴邊的一道劃傷,表情還是那種死魚眼的面癱狀,好像誰欠了他八輩子的債,而債主就在眼前他卻討不回來的不爽樣子。
這麼幼稚的德行,你以為你今年幾歲啊?
貼OK繃只能算是意思意思,念能力比很多傷藥都好用。只要不是被人打中致命處,都能完美癒合。所以他就是有暗傷坐著也能用最快的時間養回來。
我不再管他站起來,抬頭就是前方藍天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潮聲開路海鳥引航。看了一會才輕聲笑出來那麼自然地說:“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亮到讓所有角落的陰影也少了涼意。
“是啊,剛好可以曬日光浴補充鈣質。”擁有比太陽還耀眼的金髮的人也很自然接話。
一開口,雙方很有默契的就是中文。這個世界的通用語無論用了多久,感情也永遠比不上母語的一半。我曾經試著在這個獵人世界裡尋找我曾經的第一語言,卻除了那些用毛筆寫出來裝飾的殘缺繁體墨字外,一無所獲。更別說某一天會在路上聽到別人用這種語言交談,能再次開口說出來的感覺真的很好。
“安,我來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就像從未離開過彼此,只是開啟門出去一趟買回來兩打啤酒,然後又推開那扇掛著小鈴鐺的單邊木門,對門裡正圍在火鍋前爭肉的朋友笑著說:“我回來了。”
我溫柔的笑意不變,側過臉看到的就是那頭亮眼的頭髮,頭髮下那張清秀卻很有陽剛氣的臉孔,左一塊烏青右一塊紅紫,剛從街頭鬥毆裡爬出來的模樣。就連架在鼻樑中央的墨鏡,也被人打碎了半隻,一黑一空的眼鏡可愛而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