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忙張羅著要弄輛馬車來送他,他揮揮手:“不用,我看得見,前面有人舉著燈籠呢。”
臨走他回頭看了一眼“敕造榮國府”的匾額,忽然低下頭去對幫他拉馬的旺兒道:“告訴你們二爺,老太太要是有什麼信兒要他跑腿,且先穩一穩,自己拿拿主意。就說我說的,榮國府幾百條命呢。”
旺兒被他的語氣唬了一跳,他拿不定主意,先去悄悄說與了王熙鳳知道。鳳姐忌憚且感激林沫已久,只是這事實在是大,他們夫妻並著巧姐兒、剛出生的哥兒到底是在老太太手底下討生活的,想來想去也只得狠了狠心:“這事你別管,聽著,林大爺今兒個說的話,要是叫人知道了”
“小的知道,小的要是敢說出去,皮給二奶奶揭了也不敢吭一聲。”旺兒連聲道。
王熙鳳晚間趁賈璉逗哥兒的時候說給了他知道,一邊道:“林表弟這是什麼意思呢?二爺如今衙門裡當著差呢,老祖宗又不是不知道,連二太太都不來著你辦事了,老祖宗不是說,二爺忙衙門的才好呢?怎麼聽林表弟的樣子,像是老太太又要你去做事了?”
賈璉如今也在官場上混了小半年,心知林沫如今的地位,辦得都是大事,只得道:“且看著吧!林表弟也就是說一說,如今不年不節的,老太太能有什麼事找我去辦?你不是說今兒個她們對林家的客人很是客氣?”
“如今林家都算是皇家的親家了,老太太不客氣還能怎麼辦?我看老祖宗還沒放下心思呢,想為寶玉求林妹妹。可是真不是我潑冷水,一沒爵二沒功名的,林家怎麼看得上咱們家的混世魔王。”鳳姐嘆道,“早些年的時候還嘆著林妹妹自小沒了娘,身世悽苦,只怕二太太不答應她入門呢,老太太在時還好,若不在了如今她多了個好哥哥,真是風水輪流轉了。寶玉被二太太捧在心尖尖上養了這麼多年,要我說,是不如珠大哥的。”
“咱們家的爵位到哥兒這裡也快斷了。”賈璉嘆息了一聲,“他要是肯讀書,我也就不愁了。”
鳳姐也嘆了嘆,把孔靜嫻給哥兒的玉拿出來,夫妻二人盤算著給兒子再謀劃謀劃,她道:“今天林嬸孃問我二妹妹的生辰來著。”
“他們家在太醫院的那個不是還小麼。”賈璉心裡亂,迎春在他心裡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不比其他姐妹重要多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咱們家這二木頭,將來還不知道如何呢。”
鳳姐道:“往後這話可不能再提了。往常大家說起來,總是寶姑娘三姑娘的,可是說起來,不都是二房那邊的人?二房的姑娘,就算嫁給了那也沒給我們撈一點兒好處,反倒給人小瞧利用了去。咱們大房就迎春一個姑娘,她嫁的好了,對咱們難不成還有壞處?”
賈璉心思一轉,立時說:“再說吧,老太太看樣子還要留姑娘們幾年呢。”
夫婦二人都明白,別的姑娘也許是要留著,自己家二妹妹,也許乾脆就是被忘記了。
林沫第二天去當值,卻沒瞧著三殿下。曹尚書上了朝回來就被召進了御書房嘀咕,聽說刑部尚書同吏部尚書也在,幾個殿下齊聚一堂,連端親王殿下都拄著柺杖去面聖了。戶部的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目送著侍郎大人獨自上朝回來——面帶微笑,不緊不慢。
終於,有個員外郎大著膽子湊上來,問道:“大人,曹大人是去哪兒了?”
“陛下宣召,不是大事就是急事。”林沫笑盈盈地,看起來心情很好。
於是關於他失寵的謠言漸漸被戶部的人壓到了喉嚨口,沒能噴發出來。
曹尚書尚未回來,三殿下的馬車就到了,水浮一進戶部就踏入了自己的屋子,過了半晌,秦王府的小廝來林沫這兒:“侯爺,王爺請您過去。”
林沫開啟左腿邊的抽屜,從裡面抽出薄薄的十幾張紙,然後對那小廝笑了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