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給柳大人看脈。”林白氏看了一眼容喜,開口道,“柳大人,我這小兒子雖說本事比不過他爹,到底也是打小跟著師傅走南闖北地看診的,還曾經跟著我父親在軍營裡做過軍醫,不談醫術精湛,也沒給我們家丟臉過,你讓他給你看一看。做人有始有終,我們林家看病人,也是有始有終的好。”當日柳湘茹情況十分地緊迫,便是剛從冰冷的河水裡撈出來的林沫只怕都還沒他險,雖是救了回來,然而病根肯定也是落下來了的。林沫十幾年如一日地好生調養,遇到冷了還是要咳嗽幾陣,何況是柳湘茹?當年林清交代了宋柳氏好好地給他補補身子,學習武功強身健體,可也悄悄說過,這孩子情況不太妙,能活幾年是幾年吧。
這樣的人家雖好,但卻實在是不能把閨女嫁過去。容喜雖然是庶女,然而自幼養在容白氏膝下,她又嬌憨可愛,容白氏便就是為了名聲,也是好生地撫養到如今,花骨朵一般的閨女,自然是要嫁個好人家的。此時也有些著急,把容喜攬到懷裡,只盼著林澈能給個準信。
容喜自己卻不急,她天真爛漫慣了,自幼便有父兄寵著,還學了幾年拳腳,覺得誰都欺負不到她,此刻穿著一身鮮紅的褂子,做男兒打扮,英氣可愛,她自小與哥哥們一起玩鬧,深覺姐姐們嫁了人,不但沒以前自在,反而多了一大攤子的麻煩事。只是這事任憑自己撒嬌哭纏,父親卻是一點兒口風都不肯松。她一急,說了些“我是姨娘養的,所以太太嫌我了”之類的混話,叫容白氏很是傷了心,她自己也愧疚,故而不敢多言。現如今窩在容白氏懷裡,感到嫡母的胳膊都在抖動,知道母親是真心,也就咬了下唇,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林澈上前來一拱手,道:“柳大人請坐。”
柳湘茹卻擺擺手:“多謝林太太、小林大人的好意,只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早年是淘澄空了,現如今不過是仗著學過點功夫捱日子罷了。如今要我整日裡喝藥,一來家裡人丁簡薄,沒這個條件,二來,我自己也不愛這個,一堆忌諱,過得忒不痛快,索性有酒便喝,有肉便吃,橫豎赤條條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便是。”
這下,不用明說,便是黛玉也聽得出來他的話外之意。
林沫盯著地面看了一會兒,忽的道:“聆歌,叫廚房上菜來。把我酒窖裡的玉露酒拿來,今天我們兄弟陪柳大人好好地喝一杯。”
林澈笑道:“玉露酒需用琉璃杯才好。”
林沫笑了笑:“好——聽音,去我庫房最左邊那個櫃子裡,第二個匣子裡頭的琉璃杯都取過來。”
黛玉聽了,看了一眼雪雁,雪雁會意道:“大爺,何必麻煩聽音姐姐走這一趟?您去年不是找人打了一整套給姑娘們?姑娘平日裡又不喝酒,擺在那邊就是好看,我去拿過來,一整套的看著也好看些。”
“有勞。”林沫溫聲道,“大家都坐,上菜吧,時辰也不早了,柳大人下午不是還要去禮部?那茜雪女王當真要派使者來?”
“不獨獨是茜雪國,緬甸國、越南國聽說也要來,雲南巡撫的摺子已經上上來了,只怕今年老聖人沒時間去泰山了。”柳湘茹道,“如今四海歸心,是我朝之福。”
容嘉哼了一聲,也不要丫鬟拖凳子,便自顧自地坐下了,倒是林澈,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仍舊是等可客人先入座,才斯斯文文地坐下來,取過雲初遞上的君山銀針先飲了一口,清了口肺,然後笑嘻嘻地道:“大哥,我看你書房有本《黃帝八十一難經》,像是有些年份了,愛得跟什麼似的,剛剛去抄了半本,還有一半抄完,那古本我就拿走啦。”
“你用小楷抄一份,不然的話,我還真認不得你抄了些什麼。”林沫對小弟確實有幾分溺愛,他對容嘉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好臉色,“《難經》你不是早就背熟了?我那本雖說是前朝的,也沒有多老,你喜歡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