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嫻忙上前行禮,水汲回了個半禮。她略一抬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神色清冷,眼藏陰霾,然而五官眉目,幾乎與林沫同出一轍。
太上皇道:“朕覺著,汲之與泰隱生得倒有幾分相似,只是皇帝同皇后都說瞧不出來,景寧與泰隱最是親近,來幫朕瞧瞧,是不是朕老眼昏花看錯了。”
皇帝與皇后連聲道不敢。
靜嫻定了定神色,方道:“我原在孔家時,母親也常說我與舅母有幾分相像,公主道,這天底下總共就不外乎圓的方的瓜子的鵝蛋的幾種臉像,大的小的長的圓的幾種眼,幾萬個人裡頭總能有幾個模樣有些像,母親定是思念孃家,才這麼覺著。陛下與允郡王多年不見,心裡每常掛念,覺著表哥與泰隱有幾分像,牽掛之情,應當與我母親同出一心。景寧要先替相公謝過陛下抬愛,想來陛下是覺得相公還是不賴的,不然怎麼拿正宗的王子皇孫比他呢。”
她桀驁慣了,也不常撒嬌,心裡沒底,只得先把公主搬出來。期待太上皇看在妹妹的面上,能不再深究下去。
聽到和惠公主,太上皇心裡冷哼了一聲,林沫如今高中狀元,又封了侯,瞧著的確配得上靜嫻,然而四五歲的時候,誰能料得到他的今天?那時候他也就是個行醫人家的義子,就算瞧著出息,誰能料到以後?和惠向來是個心大的,對靜嫻也是真心地寵愛,怎麼會想起給她結這一門親事?
世上這麼多人,長得像的確實有,可是無緣無故長這麼像的還真是不多。他放溫柔聲音:“朕這雙老眼睛還沒花到那份兒呢,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長得一模一樣的,朕還是頭一回見呢。”
靜嫻趕忙下跪,覺得頭皮發麻。
“朕琢磨著,誰都知道泰隱是林清養的,不過啥時候開始養,總得有個說法,結果吧,他一個弟弟,一個表弟,都是親近的不能再親近的人了,一個說是八月,一個說是十一月,就算有差,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難不成林家這麼多年,就沒給他過過生辰?”
原先定親前合八字的時候,林沫的生辰寫的是十月十五下元節,大凶的日子,只給了和惠公主知道,幸而靜嫻自己的八字也夠硬,這樁婚事才定的下來。林沫確實不怎麼過生辰,黛玉也曾經提過哥哥生日過的忒亂,倒像是想起哪天過就哪天過了。唯一來京裡過過的生辰是八月,聽黛玉說收了不少禮,容嘉還寫了百壽圖給他。那論理是知道他生辰的……靜嫻眼珠子一轉,道:“我聽師孃提過,相公被抱到林家的時候,先生看他身量,推出他是八月生的。他——他十一月來的家裡,所以也說是十一月過生辰。”
太上皇挑眉:“這麼說火,泰隱當真是八月裡生的?”
“景寧不敢說謊。”
皇后幾若不聞地鬆了一口氣,隨即道:“好孩子,跪著做什麼呢,快起來。”
“可不是,朕看著不光嚇到景寧,連汲之都慌了,快起來。”皇帝笑道,“泰隱是幾月生的又如何,他的年份擺在那裡。到底與義忠皇兄不像是有緣的。”
忠義王卻道:“皇兄此言差矣,林清當年在太醫院幹得好好的,還治了父皇的頭痛病,父皇正打算恩賞他呢,誰知道他撿了靖遠侯就辭官回鄉了——焉知沒有幾分蹊蹺?義忠皇兄去得早,如今就汲之一絲血脈,未眠單薄了些,若靖遠候真與皇兄有親,也是好事一樁,倒不知景寧在慌什麼了。”
靜嫻低著頭,覺得有些發抖。
她猜不到林沫的身世,也不敢去猜。
戴權躬著身走進來:“萬歲,北靜王和靖遠侯到了。”
忠義王大喜,道:“快叫他們進來。”
戴權出去了一趟,回來卻道:“啟稟王爺,北靜王、靖遠侯說,未得二聖宣召,不敢入殿。”
忠義王一皺眉,正要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