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錯過了良辰吉日,淑妃、德妃都不能答應。
林沫銷假回戶部當值時險些把曹尚書嚇了一跳。他本來就白瘦,病了幾日,倒是養出一點血色來,看著也沒先前硌得慌了,可見那些“哀毀過度”的說法是不能聽的。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越發地高深莫測起來。往常這麼個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狀元郎雖說從來笑眯眯的,然而為人卻是不輸柳湘茹的驕傲,那種雲淡風輕說白了,還是對其他人的不屑。然而這次出來,眼神卻跟觀裡那些活了七八十歲覺得夠本了,一心想著飛昇的老道士似的,若非那張臉實在是又溫和又俊俏,單是這雙眼睛就夠叫人望而卻步了。
“我身子不爭氣,給曹大人和諸位大人添麻煩了。”他靦腆地笑了笑,看起來同先前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比過去顯得更和藹可親一些,曹尚書一晃神,他的眼睛又是和往常一樣,滿是春風拂面,彷彿那一閃而過的冷漠不過是他年老眼花的錯覺。他定了定神,寬慰道:“無妨,靖遠侯是國之棟樑,身子要緊。”
林沫低眉順目地答了一句多謝大人。
其實吃驚的不獨是水遊,水溶雖然沒膽窺視聖上言行,然而當日皇帝訓斥玉徵文也沒瞞著誰,自然能傳到他耳朵裡——怎麼看都像是要撤職的樣子,誰知道最後還是姓玉的戰戰兢兢地當著他的禮部尚書,他料想中的林沫平步青雲的美景並未實現。
“即使怕你年輕不服眾,老實說,二十同三十也沒什麼差距,在別人眼裡都是毛頭小子。難道陛下真要你在侍郎位子上蹉跎到不惑之齡?”他不解地問道。林沫身上有侯爵,自己下場考出來的功名,在戶部當差這幾年的功績也是有目共睹,按理說資歷確實淺,本朝也無二十為相的先例,但這資歷二字委實說不好。你是按在這位子上的年份算資歷呢,還是按他辦的差使算呢?
說到底,不慣林沫仕途的,自然有說法阻撓,然而皇帝真要抬舉他,也不是沒有路子。比如說玉徵文,他孫子頂撞皇孫——現在是崇宣王了,那是大不敬,玉徵文教出這麼個孫子來,這禮部尚書就當得有虧,皇帝都明著寵信林沫這麼些年了,再多替他謀劃謀劃,大家也司空見慣了。一時間,這大好的機會擺在這兒,卻不見他扶林沫上位,反而不像他的作風了。
“老人家有了孫子忘了……”水溶心裡想。
不過林沫卻是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
他湊過去問:“難道皇上早就跟你透過氣了?”林沫勾了勾手指,叫水溶湊得更近些:“老王爺難道沒教過你,若是掌握了許多秘密,頭腦卻跟不上,最後會被自己蠢死?”水溶臉色一僵,正欲罵他一罵,林沫已坐直了身子,安安靜靜地打量自己的手指頭。
他從來不是什麼狂妄自大的人,在官場上算得上順風順水,除了自己真有幾分才學,幾分勤勉外,若說沒一點別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也不至於理直氣壯地說:“我有今日,全都是我一人掙得。”那現下自己的未來掌握在別人的手上,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他捏了捏拳頭,冷笑了出來。在戶部幾年,得罪了多少權貴,然而誰能挑出他什麼錯來?即便是前程在別人手上,路卻是走在自己腳下的。橫豎這一腳他踏穩了,別人願不願意施捨給他錦繡前程,他也不算稀罕。
水溶猶自不解。
林沫但笑不語。
水瀛教子無方,被降為郡王,崇安王一枝獨秀,若說太子之位之前還有些懸念,現下簡直可以叫水淯回家睡覺去了。若是太子定下來,皇帝不會是個小氣的人。
“林沫的官,得我替他提,施恩於他,以清嫌隙。”水浮道。水沉冷笑道:“那同父皇登基後恩賞忠順王有何不同?”水浮搖了搖杯裡的茶水,道:“他和忠順王本事不同罷。”雖說一直忌憚他,但水浮不得不承認,換一個人去戶部,能給朝廷這麼清明的賬目?能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