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蠶絲……很貴?”
“秦雨霂的洗凡便是用冰蠶絲制的琴絃,你說貴不貴?”
修靈則不禁捂住了嘴。
初離搖了搖頭,“走,跟著他們,去驛站。”
修靈則深呼一口氣,如釋重負,“總算可以騎馬……”
“不是騎馬,是飛。”
跟著陳家少年郎,果然尋到了驛站。門頭掛著匾額,上書:飛來驛。
門口站著兩個守衛,著官家標配的灰色深衣,束著鎧甲,懷中抱琴。
“那是琴衛,也叫伶官衛。伶官式琴是官家配琴,民間不得私斫。他們雖也是琴師,不過只把琴當作武器而已。”初離說著,不無惋惜感慨。
陳羽和陳百納在前,並未回頭,將信物遞於琴衛一看,便入得門內。館內竟然一連出了七八個驛卒迎客接馬,隨之,二人向右方的一座驛舍一拐,不見了蹤影。
初離仍站在原地,胸前抱劍,抬著頭,“這鎮名叫飛來鎮、驛站名叫飛來驛,倒也不含糊。”似是誇讚的口氣。遙聞館內沒了動靜,才邁步前行。
行至門口,初離掏出一塊隱隱透著綠光的玉牌,呈伏羲琴狀,正面刻有琴形符號,背面則是劍形符號。顯然,伶官衛將玉牌翻轉至背面時,臉色微變。
修靈則敏感地捕捉到了初離臉上轉瞬即逝的黯然,隨口道:“不瞞你說,我自小在楓林晚長大,從未出過遠門,更未見過驛站。”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見過!”聞言,初離恢復了洋洋自得,故弄玄虛問:“你看,這左、右兩座驛舍,有何不同?”
修靈則莞爾一笑,遂立於前庭悉心觀察。
但見左舍清雅質樸,飛閣水榭錯落有致;右舍朱甍碧瓦,大有鴻圖華構之勢。又細細聽來,左舍有竹葉摩挲、水流汩汩之聲;右舍有杯觥交錯、泛談寒暄之音。
於是回答:“左舍是為琴師所備,是琴驛。右舍是為官人所備,是官驛。”
初離瞠目結舌,“厲害呀,你說得一點沒錯!不過,別看琴驛比官驛地少,裡頭的花樣可比右邊優待多了,琴師的地位,可不是區區官家可比的。”
眼見修靈則被說得眼饞,正往左邊使勁瞅著,還邁開了步子,初離一把揪住她的後頸,拽她回來,“你想知道里頭有什麼?我告訴你便是。”
說罷,沉吟了好半晌,才繼續道:“有……各琴門的琴舍,風格各異;琴床,睡一宿相當於修煉一夜。有瑤臺瓊室,供琴師演奏切磋;還有記譜房、藏書樓、斫琴堂……”
“百聞不如一見,我要去看看。”
說著,修靈則興匆匆就往前跑,卻仍被初離揪著不放,“此地不宜久留,況且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要帶你去見,今日就不過夜了。”
他微微蹙眉,卻見修靈則很是失望的模樣,猶豫著伸出大手撫過她的肩頭,言辭懇切,“靈兒,我知道你很想進去看看,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會有機會。”
多少有些不捨,修靈則楚楚可憐道:“你還會帶我來嗎?”
初離嘿嘿一笑,“沒有我,你也一定能來。”隨即徑直往側門食鋪行去,再沒去望琴驛裡的無限風光。行至門口,他且讓修靈則在原地等待,兀自去裡頭換乾糧,備著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