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人群的縫隙,文竹看到阮心悠和宋老師一起沉默了。
幾個呼吸後,宋老師開口說:“他父母在外地。跟我們談也是一樣的。”
刺青男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叼著煙緩緩道:“這個數。”
宋老師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太懂。”
“500萬。”刺青男解釋道,“第二個要求,賠償500萬。”
“這不合理。”阮心悠不看宋老師制止的動作,抗議道,“首先,這件事和我們孩子沒有關係,其次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
刺青男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還在說跟你們沒關係?孩子遺書裡點名道姓,寫的一清二楚。”
“那遺書呢?”阮心悠伸出手,“拿出來我們看看。”
刺青男吸完最後一口煙,將菸蒂隨手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了。
“我們的要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天做不到,我們就來一天;兩天做不到,我們就來兩天。這個公平和正義我們一定給無辜枉死的姑娘討到。”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整齊的吶喊聲:“殺人兇手,還我女兒!”
阮心悠和宋老師被逼至門邊,他們誰都沒有掏鑰匙開啟大門,他們背對著自家大門站著,在文竹看來,像是兩個守衛城堡的將士。
但就是這兩個如此忠貞的將士,剛剛卻連承認真實身份的勇氣都沒有,文竹覺得這對夫妻很可笑。
“你們幹嘛?還想動手打人嗎?”阮心悠昂首挺胸,一隻手卻緊緊攥著宋老師。
刺青男冷笑一聲,點燃了第二根菸。
他跨坐上阮心悠停在門前的電動腳踏車,雙腳打著節拍,由著其餘人包圍夫妻倆。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
阮心悠和宋老師竊竊私語一番後,阮心悠拿出了手機。
“打給警察也沒用。”刺青男猜到了他們的舉動,“警察不可能24小時守著你們,但我們可以。”
一陣由遠及近的汽笛聲響起,一輛警車駛進了巷子。
警察三言兩語問清楚了現狀,隨後勸刺青男一行收起橫幅。
迫於警察的壓力,人群散開,卻沒有立即離去,三三兩兩散開,站在綠化叢旁註視著阮心悠和宋老師家。
阮心悠跟其中一名年長的警察聊了點什麼,他走上前,對綁著黑袖管的人說:“散了吧散了吧!”
“警察大哥,沒有法律規定這條路我們不能走吧。”
“對啊。我們就想在這兒聊會天。”
“對啊對啊。”
人群開始起鬨。
“喊什麼喊!”那位警察拿出官威,呵斥道,“繼續聚集在這裡,我會以尋釁滋事的名義帶你們回局子裡。”
恫嚇之後是懷柔政策,他苦口婆心,“你們可以找個中間人,坐下來談一談;也可以找律師直接起訴,這樣靠人多勢眾解決不了問題的。”
人群這才遲遲散去。阮心悠連聲道謝。
警車揚長而去。
在汽車尾氣的散盡後,阮心悠看到了文竹。
妻子的僵硬讓宋老師意識到不尋常,他順著視線望過去。
只一眼,他就認出了文竹。
“你是文竹吧?”他上前一步,“我是安安的爸爸,你可以叫我宋老師。”
文竹遠遠見過幾次宋老師,每一次都忍不住拿他和文雄進行對比,每一次都忍不住在心底泛起一陣酸。
這次也不例外。
她甚至忘了給宋老師一個體面的回應。
阮心悠已經走上前了,對著文竹叫了一聲。
宋老師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都這個點了。”他蹙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