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吳三桂是漢人!
現在到底怎麼做,平西王手下的一幫謀士和大將們意見不一。為安全起見,吳三桂一一召見他們。之所以單獨召見,是因為吳三桂知道自己身邊肯定有清廷安插的人,另外多尼的大軍還在昆明虎視眈眈,他可不敢保證自己的手下個個都對他忠心耿耿。而對幾個心腹,如謀士方獻亭、胡守亮,女婿夏國相、胡國柱、郭雲龍他們,吳三桂自然不必如此小心。若對這些人也小心翼翼,那平西王身邊可真是無人可信了。
胡國柱問吳三桂派蘇運祥去緬甸見永曆的真實用意,吳三桂笑著對他說,只是念舊主之情,無復明之心。
胡國柱聽後沒有說話,夏國相卻若有所思。
胡守亮卻是知道恩主真正用意,他對吳三桂道:“王爺,復明之事目前還不行,一則是兵少,二則無根據,三則錢糧器械均不足以起手。所以眼下必須先謀一立足點,紮下根積蓄有餘了,才能效法漢劉邦、明朱武,然後再做打算。”
蘇運祥點頭道:“王爺眼下當謀鎮守西南,勿回北京。最好爭取學明朝沐英世代鎮守雲南,立足而後圖。”
方獻亭挼須微一點頭,早在滿清在貴州湖南一帶與孫可望的大西軍酣戰之時,方獻亭就勸過吳三桂不可徹底掃平南明,應該趁此機會出漢中佔武昌,據江南為根據地,爾後北進。吳三桂當初確實心裡猶豫過,但他最終認為太倉促,兵力不足,時機不太充足,若真這樣做了,南明與清室有可能南北夾擊於他,所以沒有采納意見。
“留得狡兔,走狗自存!”
說話的是大將郭雲龍,此人是吳三桂的關寧嫡系,隨吳三桂出生入死,在吳三桂心中份量堪比兩個女婿。
郭雲龍說的這八字事實上就是吳三桂現在做的,他之所以沒有繼續追擊入緬甸的永曆帝,便是存的這個心思。而對雲南境內的其他明軍勢力,如李定國的殘兵,吳三桂現在也是下令不要追擊,甚至不久前還秘令前線將領不要將李部逼迫太急,給他們一些活動空間。而前線報過來的有關李定國、白文選正在訓練軍隊,可能伺機反擊這一情報,吳三桂都沒有命令採取相對應的措施,只是嚴令封鎖邊境,不得讓李定國他們和國內取得聯絡。
吳三桂沒有介意郭雲龍用“走狗”二字,他反倒覺得這兩個字用來形容他最貼切不過。
“本王也想留在雲貴,可朝廷萬一真要本王北返,怕是棘手。”
胡守亮道:“這件事王爺怕需請洪經略相助。”
吳三桂想了想,寫了一封信派人送於昆明的洪承疇。幾天後,洪承疇果然找了藉口來吳三桂軍中。吳三桂忙命人備下宴席,參加宴席的人不多,都是吳三桂的親信。而洪承疇卻是一個隨從也沒帶,隻身赴席,顯然,洪老經略要慎重的多。
宴席大菜小菜擺了一桌,沒有過奢,也不是太簡,既要表示吳三桂這個學生對老師的敬意,又要顯示出酒席特色來。
洪承疇掃了眼桌面上的酒菜,笑著對吳三桂道:“長白,老夫並非饕餮之徒,如此饗我,過於豐盛了吧!”
吳三桂忙謙道:“老師政事繁冗,難得到我這裡,這還是學生的一點心意,請老師略作品嚐。”
論官場關係,洪承疇是經略大使,雖也位尊封侯,但到底比不上吳三桂的平西親王官爵大。但論私交,吳三桂是洪承疇的學生,在座陪席的方獻亭、胡守亮等人更是晚輩。當下也不多言,眾人紛紛舉杯相敬洪承疇。洪承疇也是來者不拒,看著一派春風模樣。
不知不覺中,已喝了三盞茶,此時已三更時分,洪承疇正打算告辭。吳三桂突然屏退了所有人,酒席上只剩他們兩個人。見狀,洪承疇如何不明白,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
“長白莫非有事?”洪承疇輕描淡寫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