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已經不聞政事的老臣寧完我都託著病體上了奏疏,不過他不是直接針對洪承疇為吳三桂請藩雲貴,而是就前些日子吳三桂未經朝廷同意就任命雲南地方官員一事發表看法。
“臣閱邸報,見平西王請升補方面一疏,以副使胡允等十員俱擬升雲南各道;並奏差部曹亦在其內!臣不勝駭異。夫用人國家之大權,唯朝廷得主人。從古至今,未有易也。即雲、貴新經開闢,料理乏人;諸臣才品為該藩所知;亦宜先行具奏,奉旨俞允後,令吏部照缺籤補,猶不失權宜之中計。乃徑行擬用,無異銓曹!不亦輕名器而褻國體乎?夫古來人臣忠邪之分,其初莫不起於一念之敬肆。在該藩揚歷有年,應知大體。即從封疆之見,未必別有深心。然防微杜漸,當慎於機先。體乞天語申飭,令該藩嗣後惟力圖進取,加意綏輯。一切威福大權,俱宜稟命朝廷。則君恩臣誼,兩得之矣。”
寧完我的這封奏疏又激起了軒然大波,不少御史見老學士出面撐他們,更加大膽上書痛罵洪承疇奸賊,吳三桂有大野心。
最近這些天,順治本就無比煩心,羅託大軍慘敗訊息傳來時,湯若望正好在宮中,出來後對身邊人道:“皇帝完全失去了他鎮靜的態度,而頗想作逃回滿州之思想。可皇太后卻對皇帝大加叱責,說你怎麼可以把祖先及他們勇氣得來的江山就這麼卑怯的放棄了呢。”
有一件事湯若望沒有目睹,那就是在他誠惶誠恐的從殿中退出來後,皇帝因為太后的這番話反而越發狂暴起來,他拔出了他的寶劍,宣言他不是膽小鬼,更不會放棄祖宗江山,他一定要親自出徵,或勝為死!
為了堅定自己親征的信念,順治用手中寶劍將他的御座劈成了碎塊。太后見狀嚇得不輕,試圖勸說皇帝冷靜,既然南方吃了大敗仗,那明軍計程車氣肯定高漲得厲害,這時候皇帝親征未免不智,也太過冒險,不如仍如當年孫可望、李定國例般,讓漢人大臣們去應對此事,直拖到事情再有轉機。隨太后一起來的蘇嘛喇姑也嘗試著相勸皇帝不要親征,但此舉未卻讓皇帝更加生氣。
順治已是騎虎難下,他早已命將親征的訊息公諭天下,禁旅八旗、糧草輜重馬上就能準備妥當,這時候說不去了,他這臉往哪放?
順治不想滿天下的人都說皇帝是因為南方的大敗嚇破了膽子才不敢親征,所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親征。但在第二天,他卻委婉向內大臣們表示,親征的兵馬過於單薄,是不是可以再抽調些兵馬。
西南那邊暫時是指望不上了,原先順治還想著他親征南下,多尼從雲貴北上,兩相夾擊周逆的太平軍和那些順軍闖賊餘部,一舉蕩平兩廣,可現在隨著羅託和趙布泰的慘敗,多尼根本無力北進,甚至連糧草都缺乏的很。現在的情形倒像是順治帶兵去解救多尼,自來都是臣解君危,可沒有過君解臣困的。
廣西的大敗和南方明軍擁一個從未聽聞的唐王監國,讓順治煩心的同時也是憂心忡忡。前日戶部統計,大軍於西南軍餉已經開支九百多萬兩銀子,加上閩、粵戰事,每年需要開銷千餘萬兩銀子。這筆數是大清全年總收入的一半,國庫已經捉襟見肘,收不敷出,更何況現在還要籌備皇帝親征大軍的錢糧。有官員言道,現在的國家財政比起前明崇禎時怕是好不到哪裡去。
洪承疇上疏請朝廷讓吳三桂鎮雲貴,順治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吳三桂先前以兵衰之由推諉入緬進攻之事,那時正好周逆太平軍入了廣西攻佔了湖廣,雲貴大軍不能輕動,所以吳三桂的兵馬確是不能輕動。可如今,吳三桂休整了近半年卻不見他有所行動,而周逆的太平軍也無力西進貴州,這當口,順治便是不用吳三桂再去擒殺那個已經失去價值的朱由榔,可吳三桂自己總要向皇帝表示一下吧。他卻好,賴在滇西不動,可見其用心險惡。
洪承疇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