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見衣袖上的汙血,嫌惡地瞪了飛鳥一眼,忽而留意到他滿是血泡的右手,又幸災樂禍地望著他的背影偷笑。
“娘,娘,娘……”一聲比一聲喚得悲悽,飛鳥撲跪到穆蓮的屍身旁,已然悲慟到了極點。
在他的記憶裡,是娘叫他讀書識字,是娘和他嬉戲玩耍,以至於後來,他親眼看著娘跳崖自盡,卻無力挽回。多年的苦思,換來今rì的短暫重逢,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在做夢,倒頭來還是一場空,留下來的唯有自己這具破敗的軀殼。
“我吳靖宇究竟造了什麼孽,老天要這般懲罰我,讓我眾叛親離……”
“二哥,節哀順變。”吳yīn天冷眼旁觀。
“你不用在這裡貓哭耗子!”飛鳥激動得顫抖著肩膀,嘴角掛著自嘲的笑,“呵……你們一個個都盼著我死,對不對?”
“怎麼會啊,二哥你誤會了,我這也是關心你。”
“關心?你關心我?”飛鳥笑中帶著哭腔,淚水兀自不止,“那好,我知道你和落花的關係非比尋常,你若然把落花帶回來給我,讓我當面尋個清楚明白,我就當你是真的關心我。”
“原來你還是在意那個女人啊?”吳yīn天仗著飛鳥看不見,便把那份得意和譏諷全寫在臉上。
“對,我相信落花的真心,她連貞潔都肯為我犧牲,我若再不信她,便不是人了。如果她不是後來被武興那個畜生玷汙,也不至於棄我而去。我要見到她,然後親口對她說,我不介意,只要她能回到我身邊。”
吳yīn天壞笑著,心裡也覺得滑稽:“我怎麼有個這麼天真的哥哥啊,這樣居然還不死心?既然如此,我就打掉你身上最後一點兒傲氣,讓你身心俱殘,做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二哥,你現在眼盲身殘,你覺得你還配得上落花麼?難道你要她委屈做你的柺杖、手臂,拖累她一輩子?”吳yīn天故作輕鬆,實乃在飛鳥的心頭用針。
雖然如此,這些奚落之言說的倒是實情,一字一句,飛鳥都聽得入耳,刺在心間,剛剛的鬥志一瞬間被打得煙消雲散,“是啊,我不配,是我飛鳥配不上她……”
“不過三弟看你這樣子,下半輩子還真得找個人照顧著。放心吧,剛才的事小弟答應了,我定會設法為你尋回落花,了了二哥這樁心願。”吳yīn天拍拍飛鳥的肩頭,轉身便走了。
飛鳥抬手在臉上一拭,他想抹乾淚痕,可是這淚水越是去抹,就越流得洶湧。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再去連累旁人,然而,吳yīn天的最後一句話卻令他心cháo暗湧,原來,自己內心竟是這樣期待和渴望的。
這夜,chūn風瑟瑟,繁星萬點。
倚在窗欞,落花翹首天際。黑幕中的點點星辰,雖能放出璀璨光輝,但俱是半明半昧,唯有那輪明月,從不曾黯淡無光。
落花微微嘆息,看來這滿天的繁星也只是那輪明月的陪襯,連星星都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做為一個殺手更該有自知之明。
剛剛的會面主人又交代了新任務,這次不是去殺人,卻是比殺人更加殘忍。難道做殺手就一定要做一具行屍走肉,無心無情麼?
落花苦笑,殺手本就帶著偽善的面具,根本就無須做人,這些感情的東西要來何用?這道理根本就是明白得太晚,才累得自己一身傷口。
“要去見他麼?”落花微蹙的眉心凝得更緊,一雙明眸出神地望著天幕。
“今晚眾星拱月,是個好天氣,也許他的心情不至於那麼糟糕吧。算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是沒有退路,就儘早了斷好了。”落花打定了主意,去梳妝檯的小格子裡取那枚金釵出來,珠子已被重新鑲回,依舊熠熠生輝。
握著金釵凝視了片刻,落花對著銅鏡將金釵深深地插入雲髻,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