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安萬善吹篳篥歌(二十一)
“嘭”的一聲,水浪滔天。
似是受到劇烈撞擊,船身劇烈搖晃,窗扇開合亂拍,桌椅倒地,瓷器碎落,頓時一片狼藉,上官漫腳下不穩,踉蹌後退,眼看便要磕到身後摔碎的瓷片之上,寒爺眼疾手快,捉住她的手腕往懷裡一扯,恰時船身又一歪,她身形不受控制,直直撞上去,寒爺也始料未及,力道收勢不住,蹬蹬後退,混亂之中也不知碰到他哪裡,他“唔”的悶哼一聲,幸好撞到船壁之上,免了摔倒之苦,兩人身體卻是結結實實貼在了一處。
只聞呼吸凌亂,身畔之人心臟跳動穩健有力,他半臂牢牢箍住她後腰,似是袖間攏了香,沁到全身細密炙熱,一時竟滲出汗來,船身卻是緩緩停下了。
卻聽一個極好聽的男子聲音輕斥:“怎麼回事?”便聞有人回稟:“大人受驚了,舵手一個不注意,竟與旁的船撞在了一處。”
離得極近,彷彿就在隔壁,不由轉過頭去,越過大開的窗扇,只見另一樓船的雕花窗近在咫尺,一人藍底繡金的常服負手立在窗前,神色沉鬱。
幾乎同時,樓梯直上傳來蹬蹬腳步聲,林平與返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寒爺(公子)您沒事吧?”聲音戛然而止,見到艙內情形,頓時都愣在原地。
對面船艙的聽到動靜,驀然轉過臉來,望見兩人相擁的一處,藍眸倏的一深。這時對面亦有官員來詢問赫連瑜,想來是為了旁的事,邀了他來遊湖,諸位官員這一摻和,倒把赫連瑜的注意力分去不少。
上官漫才尷尬退出身來,寒爺似是鬆了口氣,按住胸口微微一咳,戲謔含笑:“漫弟撞得為兄可是不輕。”
他神情從容磊落,不見絲毫難堪,上官漫面上卻是微微一紅,尷尬道:“方才多虧了玉笙兄。”
對面赫連瑜本在與諸位官員說話,神情一頓,轉過臉來。
寒爺笑著做無謂狀,隔窗忙笑著朝赫連瑜拱手:“原來大人也來遊湖,真是巧了。”
赫連瑜面上不見一分暖色,淡淡點了個頭:“唔。”掃過上官漫一眼,不經意拉了拉領口,道:“下去說話。”
寒爺微微一笑:“請。”等他轉身,才帶著諸人一起下樓。上官漫心有芥蒂,道:“我便不下去了。”寒爺一怔,倒也不為難她。
樓船雙方都已上了甲板商量對策,船身緩緩移動,並未毀損多少,寒爺一樓為基的漆紅大柱被蹭了漆去,猙獰的幾道口子,摔壞諸多茶碗桌椅,對方的船卻並未有所損失,聽說此船亦是位朝廷大員所購,特邀了赫連瑜前來遊湖,倒不想出了這等事。
皆是看在赫連瑜的情面,雙方很快說清了,樓船復又啟行,赫連瑜掃過寒爺一行人,並不見某人身影,卻笑了:“寒爺不請我等上去坐坐?”
寒爺忙揖手:“早有此意,只怕唐突了大人。”
赫連宇瑜一聲不吭,徑自踏上船來,船上諸人早已後在甲板之上,齊齊跪地行禮:“參見大人。”赫連瑜微微點頭,由寒爺領他入了主艙,赫連瑜卻直直奔著二樓去了,寒爺眸中閃了閃:“艙內狼藉,只怕上大人見笑。”
赫連瑜冷笑:“不該見的都見著了,還怕別的不成?”
寒爺臉上閃過幾絲興味,卻又悄然不見,無奈,只得領他上了二樓。
誰想,早已人去樓空。
寒爺也是訝異:“顧公子呢?”
那稱為道之德中年人道:“回大人寒爺,顧公子留了口信,說是社裡有事,先行乘舟走了。”
赫連瑜面上霎時陰雲密佈,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只驚的道之語氣一頓,赫連瑜略有覺察,神色緩緩斂起,那陰鬱之色卻仍未散去。
寒爺笑的從容:“在下這裡新置購的龍井,大人不妨坐下飲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