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臉上泛起苦笑,繼續說道:“我們做得太有規矩了,比官府還講究章法原則,讓我們以為自己就是官府,忘了我們和官府不是一回事,我們和這個天下也是格格不入的。”
黎大津和劉勇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趙進搖搖頭繼續說道:“這其實是我的錯,我不該想要等,我覺得咱們沉下去等些年,等樹上的果子熟了再去順理成章的摘,可卻沒想到咱們現在佔據了這將近一個省的地盤,還攔住了運河樞紐,別人又怎麼容得下我們等。”
在這個時候,劉勇雖然比黎大津年輕,卻更沉得住氣,黎大津臉上倒是有激動神色湧現,忍不住開口問道:“進爺,這次要打到底嗎?那很多事情就要提前籌備了?”
相比於劉勇,黎大津對打到底獲得最後勝利的前景更加渴望,到那一步,就可以有比現在多百倍千倍的榮華富貴和權勢,而且黎大津已經四十歲的年紀,不是太能等得起了。
他的心思趙進自然明白,笑著實話實說道:“這次未必會打到底,他們敢在這個時候發動,也是因為冬季運河封凍,等到開春化凍,運河開航,這漕運是萬萬耽誤不得的,就算魏忠賢權傾朝野,也不能耽誤大家賺錢,到時候必然會有分曉,
聽趙進說得輕鬆,劉勇和黎大津臉上卻有鄭重神色,等趙進說完之後,黎大津忍不住問道:“進爺,若是那邊不顧漕運還要繼續打下去呢?”
“那就打唄!”趙進笑著說道。
這一夜趙進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好在年輕熬得住,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天邊才發白,董冰峰和一干清江浦的頭領主管都等在外面,充分休息的家丁們則是在整理檢查裝備,坐騎馬匹都有些躁動,低聲嘶鳴不休。
“該抓的人要抓,但不該抓的不要抓,清江浦的商戶百姓去留自便,你們不用擔心,現在天底下沒這麼好的生財地,他們捨不得走,他們走了,還要有人再來,進攻要堅決,這次的戰鬥沒什麼分寸可講,鳳陽府、揚州府、淮安府在這次之後,不允許有千人以上的官軍營頭,俘虜不得放回,抓過來做工幹活!”趙進簡單佈置說道。
趙進掃視面前的董冰峰、劉勇、周學智、黎大津、魏木根等人,他們個個神情莊重肅穆,好像今早所做的事情有極為重大的意義,趙進點點頭又是說道:“這一次有可能打到適可而止,但也有可能打到底,糧草儲備和丁壯動員上都按照最壞的那種打算,無論事情幾分,我們十分準備,總是沒錯的。”
眾人轟然答應,等抬起頭的時候,趙進忍不住笑了,開口說道:“我原以為你們臉上會有忐忑惶恐,卻沒想你們都是躍躍欲試,這樣也好!”
聽到趙進的打趣,諸人都忍不住鬨笑,趙進翻身上馬,才走出幾步又回頭叮囑劉勇說道:“小勇,你們一定要問出底細,從黃河發水到現在,一切來龍去脈都要弄清楚,我從沒想過朝廷官府會如此主動,咱們不能再犯第二次這樣的錯!”
趙進抖動韁繩,馬匹向前奔跑,身後眾人齊齊躬身相送,大隊騎兵的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此時的騎兵都是輕裝前進,一人雙馬,另一匹馬上裝著鎧甲裝備和糧草,一千幾百人和三千匹馬四千的給養在一夜之內就準備出來,趙字營的家丁們沒什麼驚訝,覺得是理所當然,卻沒想到單單是這個準備,就讓清江浦許多人咋舌,心想這般的龐然大物,居然有人不知死活去招惹,何苦來哉。
“清江浦這個年可過不好了,不過咱們趙字營卻能過個肥年!”馬匹賓士,冷風吹在臉上,睏意消散,趙進和身邊的陶貴笑著說道,陶貴連連點頭。
在這樣的大隊行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