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生擺擺手,「誰是設非根本不是這件事的關鍵,至要緊的是,每個人都得到他要的東西,每個人都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
「爸媽把一切都告訴我。」
萼生不出聲。
「萼生,我們還是朋友吧?」
萼生不相信雙耳,不由得呻吟一聲。
關世清急了,「給我一個機會從頭開始好不好。」
萼生瞪著眼試看到他的靈魂裡去,結果發覺他沒有靈性,「世清,你是一個愚蠢兼醜陋的人,我拒絕與這種人做朋友。」
「萼生,人誰無過——」
萼生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他,她當自己只有十三歲,那時,一與阿關吵架就用這個辦法:出盡力氣把他推開。
果然,又一次順利成功,關世清終於被推進了座位。
萼生躺下閉上雙眼。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劉大畏!」她叫出來,可不就是老劉,他笑嘻嘻轉過身子,「小姐,要車?」
萼生忍不住說他:「在飛機裡還要車?」一想,詫異,他怎麼置身在前往溫哥華的飛機裡,莫非-「老劉,你也出來了?」萼生有一分驚喜。
劉大畏收斂笑容,「一個家庭的子女如果全數想急急出走獨立,不問可知,他們有一對失敗的父母,一個國家的子民假使統統想出國,國家沒有前途。」
萼生皺上眉頭,「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你倒底是不是出來了呢?」
劉大畏搖搖頭,「總得有人留下來。」
萼生深深失望。
「這是你給我的信,還給你,陳萼生。」
「慢著,你到什麼地方去,你走不了,我們在飛機上。」
劉大畏又笑笑,他舉起雙手,手上赫然戴著手銬,萼生魂飛魄散,他轉過身子往前走,萼生試圖追他,雙腳卻釘在機艙上,動彈不得。
轉瞬間她失卻劉大長的影子,她嘴裡發出嗬嗬的掙扎聲,睜大雙眼,發覺自己躺在那個小公園的石凳上。棚架上垂下一串串的紫藤忽然變成條條毒蛇,吞吐鮮紅色蛇信,萼生狂叫。
有人使勁推她,萼生再一次睜開雙目,汗水與淚水使她視線模糊,她不管身邊是誰,哀求道…「叫醒我!叫醒我,我做噩夢。」
有一把女聲說:「你已經醒了。」
萼生像殭屍般坐起來喘氣。
身邊的洋女蠻同情地,「那定是個最可怕的夢。」
萼生要了塊毛巾擦乾淨面孔,「是。」
「要不要講出來,向人說講出來比較好。」
「不,」萼生顫抖,「我只想忘記它。」
但萼生直沒有忘記。
回到家,恢復正常生活.睡在自己粉紅色的睡房裡,仍然每天晚上放這個噩夢。
夢中細節有些許變化,但大體上差不多。
主角一直是劉大畏,背景模糊,總是萼生叫不住他,他淹沒在人群中。
有時他戴著手銬,有時被大麻繩捆綁,一時衣著整齊,一時蓬頭垢面,有一次,他甚至不認得她是誰。看著她半晌,他怔怔的落下淚來。這個反應令萼生特別吃驚,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不哭的。
不過噩夢同好夢一樣,做的次數多了也就不以為奇,引以為常,萼生不再流汗、驚怖、哭泣、呻吟,漸漸,劉大畏即使入得夢來,萼生也只是很平靜而帶些哀愁地看著他,有些像蘇軾那夜來幽夢忽還鄉的感覺。
萼生便知道,這件事大概要過去了。
不過還沒有那麼快,還有漣漪需要平復下來,
隱居多年的母親大名忽然炙手可熨,她發表一連串文字讚揚香江,香江也感恩圖報,致力地抬舉她的身份,引起海外反感,華文報章不住憤怒地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