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清看到前面排的看不到頭的亮起紅燈的車尾,狠狠按了兩下喇叭,煩躁地靠在椅背上,餘光掃到了什麼,迅速轉過頭去。
旁邊是A市的地標性建築物天府大廈,全A市最奢華氣派的商場,邵文清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將這裡看做聖地一般的來處,他近來卻開始鮮少踏足了。
原因……大概是害怕觸景傷情?
天府大廈前頭的廣場排了好長好長的隊伍,隊伍盡頭草草搭了一個活動臺。廣場離馬路不遠,眯著眼睛,邵文清看到活動臺上穿著御門席廚師衣袍的年輕人正在分粥。排隊的人都是等著領粥的,許多人捧著小碗不等散開就站在施粥臺周圍迫不及待地喝起來,場面一時無比熱鬧。風夾帶著熱粥濃郁甜蜜的香氣鑽進鼻腔,邵文清先是困惑不解,隨後才意識過來,今天是臘八節。
怪不得場面如此火爆,臘八節,御門席又開始分粥了。
御門席去年臘八在S市分粥的盛況邵文清在A市都有所耳聞,那些拿到粥的食客們口口相傳,簡直把自己喝到的一碗粥形容成了天下難尋的珍饈。邵文清不明白,不就是一碗粥嗎?
路上堵的厲害,開到下一個小道口,他拐進去把車停在了廣場旁邊。
A市這樣的內陸城市冬天溼冷溼冷的,邵文清緊了下外套的衣領,下車後抬頭看向天府大廈,大樓側面張貼著御門席子公司御門樽酒莊開業的巨大宣傳海報。海報裡三種相似又不相同的酒瓶錯立著,背景莊重古樸,御門樽三個字躍然紙上,字跡放肆瀟灑,一看就是邵衍的手筆。
邵文清盯著字看了好久,長長的出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湧動的是什麼情緒。他也排進了等待施粥的隊伍裡。
滿身名牌握著豪車鑰匙的他在隊伍裡並不十分顯眼,不少來天府大廈購物的顧客們大概也來排個熱鬧,邵文清聽前頭兩個穿著入時拎著奢侈品包的年輕女孩聊天——
——“我們家不是老會員嘛,御門樽開業那天我爸就帶我去了,我滴天,那個人多,後面買酒都靠搶的。”
“哇,那你不是親眼見過邵衍了?他長得帥不帥?”
“帥肯定帥啊!你不知道,我當時跟我爸在內場等他們來,邵衍一進屋,天,整個屋子都亮起來的感覺。我爸後來還推我讓我上去跟他搭話,邵衍就站在那,也不說話也不動地看了我一眼,我腳都軟了,就是不敢上去。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慫!”
邵文清垂著眼忍不住露出微笑,忽然聽到有人問他:“先生要吃甜還是吃鹹?”
他一抬起頭,沒發現竟然輪到自己了,目光在粥棚調料桌大大小小的碗上掃過,趕忙回答:“鹹,鹹的。”
施粥的是個圓圓胖胖的小姑娘,穿著雪白的衣服帽子還戴口罩,就露出一雙可愛靈動的眼睛,特活潑,說話都帶著笑:“您真會選,御門席裡鹹味的粥菜都是衍少的徒弟們親手做的呢。小心燙手,祝您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邵文清低低地回了一聲,抬頭一掃,之前說個不停的兩個姑娘就這樣拎著名品包靠著粥棚的柱子喝起來了。稠厚的粥泛著深深的醬紫色,香氣浮動,帶著熱氣敘敘擴散開。碗邊的菜邵文清認得,是御門席非常紅火的醋芹和泡蘿蔔條,還有幾塊黑褐色的豬油渣,這裡頭尤其是醋芹,許多人在店裡等上一兩天也未必能買到,用來配施粥……還真是大方。
稠厚的臘八粥湧入口中,穀類和豆類被熬煮到化開後融合的香氣層層擴散在口腔裡。整個身體在厚粥嚥下去的一瞬間由內而外暖了起來,邵文清忍不住喟嘆一聲,香濃的粥味順著他的鼻息把整個人纏綿地包裹了起來。
不大的一碗粥沒幾口就喝完了,邵文清整個人繃緊的神經此刻都被安撫地鬆弛了下來。他盯著空蕩蕩的粥碗上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