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拂雪帶回天虞山,修靈則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師姐,而是親孃。
時間彷彿是永遠不夠用的。光是給娃娃扎個辮子就能搗鼓一上午光景,最後,百里拂雪眨巴著大眼睛,一語驚人,“師姐喜歡風哥哥嗎?那我就變成風哥哥那樣。”
修靈則險些丟了梳子,慌忙糾正他,那不是哥哥,是琴尊。
但娃娃卻不依不饒,除了要與風尊梳一樣的頭髮,還要穿一樣的衣裳,拽著她的衣袖晃盪著,可憐巴巴地哀求,讓她不忍拒絕。
故而,三天三夜,修靈則都沒有閤眼,緊趕慢趕,最終做成了與風尊顏色款式基本相似的小衣裳,趁著風盡歌不得閒的日子給拂雪偷偷穿上,千叮萬囑他不能出門。
風盡歌本就對百里拂雪多有提防,三日未見修靈則出門,生怕出了意外,趁著課間小憩往離舍一探,偏偏就探見了一個五歲的“風盡歌”,負手而立,一口一個“本尊”。
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衫,青著臉御風而去,再出現在離舍時,已然換了一身新衣。
他尋來修靈則問了這幾日修煉的情況,冷言冷語道了四個字:“不知所謂。”
約莫午時光景,百里拂雪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嚷嚷說想吃師姐親手做的炒冬筍,“村裡苗禾姐姐經常做給她弟弟苗豆吃的,可苗豆從來都不捨得分我一口。”
抽抽嗒嗒,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不就是炒一碗冬筍麼?冬筍後山遍地都是,那還不簡單?!
修靈則揉了揉拂雪的小肥臉,爽快答應,“好,師姐做給你吃,我們現在就去挖筍。”隨即,拾掇了工具,背上竹籝帶上孩子出了門。
曾經在楓林晚,她也常常隨鄰家老伯上山挖筍,遂知道些規矩。
譬如冬竹筍是不會長出地表的,只能根據裂紋才能挖到。而葉子顏色深的竹子才會有冬筍。又,竹子如果是去年長成的竹子一般也不會長冬筍,只有老竹子才喜歡長冬筍。
路上,修靈則向百里拂雪一一說叨,悉心教導,說話間,路程漸短。
才剛剛進了竹林,神奇的事便發生了。百里拂雪只是四下一探,便指著這一棵又那一棵竹子,一連數了二三十棵,對她說:“這些,下面都有筍。”
修靈則瞠目結舌,“你如何知道?”
“我能看見啊!”
看見?!
不,確切地說,是內觀。
師尊不是說過,拂雪資質平平,是個沒有靈氣的孩子嗎?
修靈則凝眉道:“那拂雪會挖筍嗎?”
百里拂雪點了點腦袋,兩三步跑去了一棵就近的竹子旁,把小手捂在了竹根下的泥土之上。
也不見他做什麼,捂著的泥土和掌心之間冒出了絲絲煙氣。隨之,泥土破開,冬筍便自己冒了出來,兩三下滾落在他面前,兜進了他的袍子。
若說如此挖出一個許是偶然,可偏偏滿滿一筐冬筍都是這般被挖了出來,令修靈則愣了半天。她再三思忖,覺得只有兩個可能,——不是風盡歌“誤診”;就是他騙了她。
斂了情緒,將娃娃誇讚一番,修靈則拉著他回了離舍,燒菜做飯。
許是挖筍消耗了不少體力,百里拂雪打了個瞌睡,醒來時,桌上已擺著一大盤他夢寐以求的炒冬筍。
他忍不住撲了上去,用手抓了一塊,塞進小嘴,一邊大喊好吃,一邊大快朵頤起來,不一會兒,嘴巴就圓鼓鼓油光光,這才想起“大廚”,大喊“師姐”。
四下轉了一圈,修靈則已出了門。
算來這一日,風盡歌應在鑽火小院替飄飄上琴課。
修靈則正去尋他,還未至門口便聽見飄飄歇斯底里疾呼,“師尊救我,師尊快救救我!”
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