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不語,本是楚朝暉從小受的教誨。如今出了宮,她不願拿規矩約束眾人,自己也覺得說說笑笑用餐反而心情舒暢,因而一直笑意盎然,聽著慕容薇等人說話,桌上氣氛十分融洽。
四人團團圍坐,用了晚膳,宮人砌上茶來漱口,又重新為每人泡了一杯帶些清甜的人參烏龍,三位少女陪著楚朝暉,邊說話邊賞江心春雨。
慕容薇嬌憨、夏蘭馨雍容、溫婉體貼,廳內一時笑語不斷。流蘇臉上浮著端莊聰敏的笑意,循著空隙殷勤為眾人添茶,又準備果品。
幾位主子因是陪楚朝暉返蒼南,都不約而同做了素衣羅裙的裝扮。顏色清麗、妝容淡淡,卻款款精緻色色奢華,掩不住端華高貴的身份,流蘇望著望著,心下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升起,久久揮之不去。
一位公主、一位郡主,還有溫婉雖未受封,也是安國王府的義女,身份都與自己是雲泥之別。流蘇心裡汨汨直冒酸水,她藉口有些暈船,囑託瓔珞照應,自己悄然退下,回到艙房之中。(未完待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山
掐絲銅鏡裡倩影姍姍,流蘇照見自己出水芙蓉一般的美顏。剪水雙瞳,暈染雙頰,身姿窈窕,一等一的好容貌,不輸方才任何一個。
金釵步搖,羅裙錦裘,珠圍玉砌,僕從圍繞。看得多了,便覺得那才該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便是殷勤與人添茶,還要堆起三分笑意。
流蘇緊緊咬住下唇,望著身上鵝黃色的宮衣裙襬上淡淡的闌紋刺繡發呆,露出不甘心的神情。
她的雙頰被嫉妒燒得火紅,直待口中品到一絲帶著甜味的腥鹹,才恍然發覺,已經咬破了嘴唇。而自己的指甲纖細修長,不知不覺間已然將掌心深深刺破。
抬眼回眸,透過漫漫雨霧,朦朧夜色裡望向蘇暮寒所在的大船,一切都如夢幻,始終似隱似現。
閉上眼,流蘇輕撫髮髻,那裡曾經配過蘇暮寒送給自己的碧璽花,似乎還留有他指尖的餘溫。因長途跋涉,流蘇怕被人瞧見端倪,好生收在宮裡沒有帶出,這一刻,卻十分想念珠花插上鴉鬢,那絲沁水的涼意,。
流蘇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還有一陣響似一陣的心跳。那一瞬間,曾被慕容薇向她描述過的生活場面又在眼前展現。初聽,覺得只是遙不可及的夢,如今她卻要這夢不再是夢,而是真實地向她招手。
春日裡踏青,夏日裡採蓮蓬,秋日可以賞菊,冬日裡採梅心的雪水。坐在從夏府回宮的馬車裡,慕容薇曾這樣嬌羞地與她含含糊糊說起,又曾將她留在安國王府,大約打的也是這樣的主意吧。
公主端莊高貴,怎及得自己柔媚貼心,說不定,自己很快便能代替公主紅袖天香。流蘇眼前閃過蘇暮寒溫潤多情的笑意,越發憧憬起來。
是,她該是那個坐著享受這一切的人,而不是需要立在慕容薇身後,要瞧她眉高眼低的奴婢。
搖曳的燈火,伴著船上眾人心思各異,安然地泊在秦淮河下游,聽遙遙笙歌酒醉,漸漸沉入夢鄉。
正值早春,冰面早已化開,水路十分暢通。只是顧及著楚朝暉的身子,船行速度並不快。
二月十七日晚間,又是掌燈時分,路上行程過半,堪堪進了鎮江地界,船隻緩緩減速,在一處偏僻幽靜的港灣泊下。
前些日子停船官府碼頭,不管早晚,總有當地地方官的女眷等著遞拜帖,送儀程,惹得楚朝暉不勝其煩,只說船上供著大將軍牌位多有不便,一律不見。
眾人也都嫌煩,因此與夏鈺之說好,不在官府碼頭停靠,另選僻靜處泊船,到少了好些不必要的麻煩。
楚朝暉信佛,算著日子數來,自然記得後日便是觀世音菩薩聖誕。晚間移步慕容薇與夏蘭馨船上用過晚膳,便叫了夏鈺之與蘇暮寒來,問道:“後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