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如果小瑩有傷分毫,張昆便如此杯!”
“來人!”張昆高呼。
婢女早已換了一班在遠處守候,聽得呼喚疾走到近前。
“去庫中直接提酒罈來!”
“喝!”二人撞壇對飲。
“天下可有你我這樣的敵手?哈哈哈哈……”許河星縱聲狂笑。
“誠然!”張昆擊掌,“天下哪有你我這般情同手足的敵人?古往今來無人可比!”
許河星道:“七國蘇秦、張儀如何?二人同出一門情同手足,而張儀入秦合縱,俾睨天下;蘇秦卻舉連橫,相六國以抗秦,其勢恢弘,尤勝你我。”
張昆一笑道:“蘇秦、張儀連橫合縱,捭闔天下,壯哉!不過二人情之深、意之切,哪裡比得上你我?!兄弟對我之情,天上地下、從古至今我敢大喊一聲——沒有!”
“此其一;其二,二人雖為敵手卻周旋與七國之間,諾大回旋空間足以互避鋒芒,更不如你我這般針針鋒相對。我時機一到,助景陽王反了,無論景陽王最後能否得等大寶,對於兄弟都是敗了;兄弟左右牽制,我無機會助其反,兄弟才算成功,反與不反,只在一字之差,兄弟的成敗亦在一線之間,哪有分毫餘地?蘇張二人如何能比?!”
“言之有理!為此當喝一罈!”
二人酒量都不甚宏居然對飲一罈!
張昆知道,景陽王要在恰當的時機反國不容易,如何拉攏聯合牽制、如何積蓄兵力財力、如何剷除異己、如何去敵羽翼、如何不被朝廷發覺征伐等等,方方面面出一點點問題都可能功虧一簣;而許河星不想傷害自己和婉瑩,便不能告發朝廷,幾是以一人之力阻止叛亂,其萬般艱難可算勢比登天!
許河星以袖拭酒道:“三國曹操扣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論遍天下天下英雄,卻僅此二人爾。如今兄弟輔佐景陽王,可知天下誰人可稱英雄?”
張昆道:“愚兄以為,大義無私、為國為民者方可稱英雄,曹操所論者非是英雄,當稱梟雄也!”
許河星拍案叫好:“高論!當今天下何人可稱梟雄?”
張昆起身道:“曹操答曰:‘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所答甚佳!而今天下各國,西夏、回鶻不足掛齒;吐蕃勇野少智,大理國安民怠,皆無英雄、梟雄可論。大宋治下,讀書者多如行屍走肉,十年寒窗成腐儒,只求高中。大唐太宗首開科舉之時曾雲:‘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讀書考舉之人,有幾人曾想過此中緣由?這些人與‘梟雄’二字更是相去萬里!我這話雖說有小看天下人之嫌,只怕也不太過。”
“幸得我等遇到了師父,不然只怕也成那般腐儒了。”張昆搖頭輕嘆,屈指道:“天下有梟雄之能者有三,可稱梟雄者卻亦只兩人爾!”
“哦?如何講?”
“可稱梟雄者,唯遼國蕭太后與愚兄爾!那一位有梟雄之能卻無梟雄之名者,便是兄弟你!”張昆笑道:“兄弟處世淡薄,空負武功才智卻無志於天下,誠可嘆也!”
許河星仰天大笑,道:“能得兄弟稱有梟雄之能已是不易,夫復何求?喝!”
張許二人把酒論天下,且談且飲,終於大醉而倒。
書說簡短,這四人久別重逢,各自從離開書院開始的點點滴滴的見聞無不一一詳述,常常秉燭夜談,通宵達旦,如是三日。
這一日,江濤提出明日要告辭,江濤現在已是衢州知州,已是公務纏身身不由己了,四人依依不捨,擺酒餞行,晚間早早讓江濤休息,明日好趕路歸職,許、張、陸三人依舊在涼亭夜話。
張昆嘆了口氣道:“真快啊,二十幾年歲月竟是彈指之間,那些事卻又彷彿就在昨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