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得空跑了出來。下一次我給他講個笑話,準會讓他一個星期都笑得合不攏嘴。”
獨角獸情緒低落,但神情很平靜。“我中了魔法。”她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本來以為你知道的。”魔法師輕聲說,“不過,那些人一眼就認出了你,肯定讓你覺得有些意外,對不對?”魔法師微微地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滄桑。“現在,你當然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通了,這種事情不可能瞞得過你。”
“我以前從來沒有中過魔咒。”獨角獸說。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我走到哪裡,人們都知道我。”
“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史曼德里克誠懇地說。東方欲曉,他的身影在熹微的晨光映照下,變得逐漸清晰起來。獨角獸發現,魔法師的目光像這靄靄晨曦一樣,迷離而蒼茫。他神經質般微笑著,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掌。“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誤解,要相互瞭解很難。可是,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認出你是一隻獨角獸,而且知道我會成為你的朋友。但是,你卻把我當成一個耍把戲的小丑,一個傻瓜,或者一個告密者。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我就是什麼樣的人。施加在你身上的魔法僅只是魔法,當你將來重獲自由,你身上的魔法就會消失。但是,你的誤解加在我身上的魔咒卻永遠也不會消失。在你的眼中,我將永遠是一個小丑,一個告密者。其實,一個人往往表裡不一,一個人也不一定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就能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曾經在書上讀到過,也曾經在歌中聽人唱到過,說很久以前,獨角獸是這個世界上惟一獨具慧眼的動物,沒有什麼能騙過他們敏銳的眼睛,僅憑察言觀色,她就能一眼看穿一個人的內心。”魔法師的聲音很柔和,隨著天色變得越來越明亮,魔法師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愈來愈高。有一會兒,獨角獸能夠聽到鐵柵欄在嘈嘈切切的低語,不過,也許是她聽錯了,也許那是鷹身女妖在窸窸窣窣地抖動她的翎毛。
“我也把你當成我的朋友。”獨角獸說,“你肯幫助我嗎?”
“我不幫你,還幫誰呢?”魔法師說,“我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天亮了,那些可憐的野獸們陸續從睡夢中醒來。他們醒來後,又是打噴嚏,又是伸懶腰,早晨清冷的空氣讓他們禁不住直打寒噤,還有的在偷偷地嗚咽。昨天夜裡,這些動物們在他們的籠子裡做了千奇百怪的夢,有的夢到了嶙峋的岩石、嫩綠的葉子和葉子上的小蟲;有的夢到了一望無際、開滿鮮花的草地,自己在草地上又是跑又是跳;有的夢到可怕的泥淖和流淌的鮮血;還有一位夢到有一隻溫柔的手替他在耳朵後面抓癢癢,舒服極了。可是醒來以後,耳朵後面卻依然癢得要命。只有鷹身女妖整夜未眠,現在,她正蹲在籠子裡,出神地看著東方初升的旭日,眼睛一眨也不眨。史曼德里克說:“假如她先逃出來,我們都得完蛋,誰也休想逃掉。”
他們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盧克的叫聲,無論你走到哪裡,總能聽到盧克大呼小叫。只聽他咋咋呼呼地叫道:“老史!老史!我猜到了,你說的是咖啡壺,對不對?”魔法師身不由己,只好離開獨角獸。“今天晚上,”他悄悄地叮囑獨角獸說,“等著我,明天天亮以前。”說完,就慢吞吞地離開了,他神不守舍的樣子,好像把魂丟了一樣。盧克繞著籠子,裝模作樣地跑了一會兒步。中間那輛黑色馬車裡,又傳來芳丹娜嬤嬤那悽悽惶惶的愛莉之歌。
此就是彼,高就是低,
世間萬物終要毀壞,
有一個秘密,天下無人知一
過去的時光一去不回來。
天亮之後,又有周圍村莊中的人們,陸陸續續地從四面八方趕來看熱鬧。盧克立刻又來了精神,開始像昨天一樣大聲張羅起來:“快來看吶!快來看吶!這些黑夜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