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地底,想到這些,蘇暮寒籠在袖中的手慢慢攥成拳頭。
他身後還有那麼多為著大周朝死而後已的人,他又如何能捨棄他們,只要自己苟安?
蘇暮寒的目光由溫柔漸漸變得冷銳,鎮定地瞧著慕容薇。
慕容薇的聲音高高揚起,依舊尖銳:“你明明有著三年孝期,何苦非要選在此時去邊城,令姨母日夜懸心。京中難道沒有文武官員,難道個個非要上得沙場才算建功立業?”
語氣咄咄,斬釘截鐵一般,不給蘇暮寒絲毫迴旋的餘地,絕然不似慕容薇平日對著他的嬌俏綿軟。
前世今生交織,想起慘死的親人,慕容薇狠狠咬住下唇,嚐到口中絲絲惺鹹。
望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美少年,委實不似幾年後屠盡慕容一族的劊子手。她其實更想問他,如何就認了慕容家為世仇,放不下那虛幻的復國大業。
並不是慕容家滅了大周,也並不是慕容家殺了他的先祖。所謂的復仇,不過是以此為藉口,領著一群愚忠的前朝遺臣後裔,成就他自己妄圖一統天下的野心。
蘇暮寒佇立良久,心念轉了幾轉,見慕容薇並不退縮,終究不能在此時與她撕破面皮。
他緊緊握住拳頭,剋制自己的怒氣,只輕嘆一口氣,“阿薇,你太激動了些,這些事以後再說,先去看瓊花吧。江南煙雨如織,是你最喜歡的天氣。母親已在更衣,三哥兄妹那裡,我也已經洠�巳デ搿!�
譁拉的聲響突兀,是慕容薇根本不管不顧,長袖猛然撫動,將妝臺上脂粉瓶罐統統掃到地下。(未完待續。)
第二百章 折中
望著地上一片狼藉,慕容薇挑釁地仰起如瓷般雪白的素顏,輕輕冷哼了一聲,似是隻有這樣才能宣洩心中的怒氣。
盛著白玉膏的描金合歡青玉鏤花缽在暖黃色的地衣上滾了兩下,停在蘇暮寒腳邊。
蘇暮寒喟然輕嘆,將鏤花缽撿起,再拿衣袖一撫,重新放回妝臺之上。他溫柔笑道:“阿薇,莫要生氣,你的心意我都明瞭。先去更衣,我在外頭等你。”
小家子氣的小打小鬧,蘇暮寒並不在意,也不介意放下身段。今日慕容薇的話雖狠厲,蘇暮寒並未往深處去想,只著實厭惡了她的臭脾氣。
一次不成,還有下次。總要趁著人在途中,見面容易,說動公主表妹替他在帝后二人跟前吹吹耳旁風。
蘇暮寒記著蘇光復的話,隱忍再隱忍,任憑籠在袖中的手青筋爆起,臉上又恢復溫潤的笑容。
房裡沒有人侍候,蘇暮寒自己掀了簾子出來,透過湘妃竹簾上繪的錦繡江山圖,他的面色極為平靜。
蘇暮寒深湛的目光一掃,從廊下的流蘇臉上掠過,見對方眼中諸多牽掛和問訊,卻懶得再說。
蘇暮寒牽動一絲不達眼底的笑意,向裡頭努努嘴,示意流蘇多多留意。
自己便遠行幾步,將流蘇遞過來的傘撐開,靜靜立在了開滿枙子花的樹下,等著慕容薇出來。
心裡頭怒氣洶湧,一直在翻江倒海。蘇暮寒勉勵忍耐,索性將遮在頭上的雨傘也拿開,藉著冰涼的雨絲與等待,來一點一點平息著自己的怒氣。
方才的聲響自然驚動了一直在次間裡候著的瓔珞。瞧著蘇暮寒出門,她凝息屏氣,領著小丫頭進來收拾房間。
本以為會看到主子雷霆般的怒氣,結果瓔珞稍稍抬眸,卻見慕容薇言笑晏晏,氣定神閒,往光禿禿的妝臺前一坐,吩咐她為自己更衣。
著了姨母繡的天水碧春衫,慕容薇又披了件櫻花粉繁繡卷草紋的月白夾紗裡子披風,行走在沾衣欲溼的杏花雨中,美人如畫,自成風景。
揚州的瓊花本是天下奇觀,豈可過門不見?慕容薇與蘇暮寒慪氣,可不想破壞自己賞花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