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電話之後,霍莉的父親作為她的監護人,驅車到費城,以便讓我和她談一談,看一看有沒有治療的可能性。當我遇到他們時,他們的人格的確顯得很符合我的期望。他是一個很放鬆的溫文爾雅的男士;而她則非常吸引人、讓人高興,並善於合作。
我給霍莉做了幾個心理測試。貝克抑鬱量表表明她的抑鬱症很嚴重,而另外一些測試表明她非常絕望,並且有很強的自殺企圖。霍莉談得很明白:“我想殺死自己。”家族史表明她的幾個親戚也都曾試圖自殺——其中有兩位自殺成功。當我問霍莉為什麼她想殺死自己時,她對我說她是一個懶惰的人。她解釋說由於她很懶,所以她沒有價值,所以她應該死掉。
我希望能夠發現她是否能對認知療法做出合適的反應,所以我運用了一種技巧,希望能夠引起她的注意。我建議我們做一個角色扮演,讓她設想有兩名律師在法庭上討論她的案子。順便說一句,她的父親碰巧是一名律師,他穿著特別的服裝。由於那時我還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治療醫師,所以這讓我感到焦慮,心裡對處理這樣一個案子沒有把握。我告訴霍莉,讓她扮演一個訴訟人的角色,她要試圖說服法庭她應該被判處死刑。我告訴她我會扮演一名辯護律師的角色,我會對她所提出的理由的有效性提出質疑。我告訴她透過這種方法我們就可以審視她是生還是死的理由,談話如下:
霍莉:對於這個人來說,自殺是對生活的逃避。
戴維:這種論證可以適用於世界上的任何人。就其自身來說,這不是讓人信服的尋死理由。
霍莉:訴訟人認為這位病人的生活非常悲慘,她一分鐘也堅持不下去了。
戴維:她一直能堅持到現在,所以或許她還可以再堅持更長一段時間。她過去並不總是很悲慘的,也沒有證據表明她以後會繼續悲慘下去。
霍莉:訴訟人認為她的生活對於她的家庭是一個負擔。
戴維:辯護方強調自殺不能解決這一問題,因為自殺身亡可能會是對這個家庭的一個更大的打擊。
霍莉:但是她以自我為中心,又懶惰又沒有價值,她應該去死。
戴維:有多大比例的人是懶惰的?
霍莉:或許有百分之二十……不,我得說只有百分之十。
戴維:這就意味著有兩百萬美國人是懶惰的。辯護方指出他們沒有因此就死掉,所以沒有理由說單單這個病人應該死掉。你認為懶惰和冷漠是抑鬱的症狀嗎?
霍莉:或許吧。
戴維:辯方指出在我們的文化中沒有人會因為生病而被判死刑,不管是流感、抑鬱還是其他疾病。而且,如果抑鬱消失,懶惰也就有可能消失。
霍莉似乎捲入了這個巧妙的應答之中,並且對此感到很驚訝。在經過了一系列的詰問和辯護之後,她承認不存在一個她應該去死的確切的理由,任何講道理的法庭都會傾向於支援辯護方。更重要的是霍莉開始學會挑戰和回答自己的想法。這一過程讓她部分地但是立刻就有了一種情緒上的放鬆,多年以來她第一次體驗到這樣一種感覺。在諮詢過程結束時,她對我說:“這是我所能夠記得的最好的感受。不過這時我頭腦中出現了一種消極想法:‘這一新的治療或許並不會像它看起來的那樣好。’”有了這種感覺後,她的抑鬱情緒一下子又高漲起來。我向她保證:“霍莉,辯護律師指出真正的問題不在這裡。如果治療沒有它想象的那麼好,幾個星期後你就能發現,你還有機會長期住院治療。你什麼也沒有失去。而且,治療或許會部分地像它看起來的那樣好,或者會令人信服地效果更好。或許你願意試上一試。”她接受了這個建議,決定來費城接受治療。
霍莉希望自殺,這僅僅是認知扭曲的結果。她把其疾病症狀如無精打采,對生活失去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