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他自言自語,嘟嘟囔囔地說,同時得意地微笑著,滿懷憤恨地預祝自己的決定必定成功。
“不,媽媽,不,杜尼婭,你們騙不了我!……她們還要為沒徵求我的意見,沒得到我的同意就作了決定向我道歉呢!可不是嗎!她們以為,現在已經不能破壞這門婚事了,可是咱們倒要瞧瞧,——能,還是不能!藉口是多麼冠冕堂皇:‘彼得·彼特羅維奇是這麼一位大忙人,所以得趕快舉行婚禮,越快越好’。不,杜涅奇卡,我什麼都看得出來,也知道你打算跟我講的那許多話是什麼內容;也知道你整夜在屋裡踱來踱去想些什麼,還知道你跪在媽媽臥室裡那個喀山聖母像①前祈禱什麼。去各各地②是痛苦的。嗯……這麼說,已經最終決定了:阿芙多季婭·羅曼諾芙娜,請你嫁給一個精明能幹、深明事理的人吧,他擁有一大筆資產(已經擁有一筆資產,這更可靠,更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時在兩處供職,而且贊同我們最新一代人的信念(媽媽在信上是這麼說的),而且‘看來心地善良’,杜涅奇卡自己就是這麼說的。看來這一點最重要了!於是這位杜涅奇卡就要嫁給這個看來了!……真妙極了!真妙極了!……
①喀山聖母像是孤兒和窮人的保護者,在俄羅斯民間特別受人尊敬。
②各各地是耶路撒冷近郊的一個小丘,傳說耶穌在這裡給釘到了十字架上。現在“各各地”已成為苦難的同義詞。
“……不過,真有意思,媽媽在信上為什麼跟我提到‘最新一代’呢?只不過為了描述一個人的性格特徵,還是有更深刻的用意:想要迎合我,讓我對盧任先生產生好感?噢,她們真不簡單!我懷著很大興趣想要弄清的還有一個情況:在那一天和那天夜裡,以及以後所有這些日子裡,她們兩人彼此開誠佈公、毫不隱瞞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她們之間是不是把所有的話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了,還是兩人都明白,彼此心裡想的完全一致,所以用不著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也毫無必要說出來。大概在某種程度上是這樣的;從信上就可以看出:媽媽覺得他說話不客氣,只是有點兒,可是天真的媽媽竟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了杜尼婭。杜尼婭自然生氣了,所以‘不愉快地回答’。可不是嗎!如果用不著提出天真的問題,事情就已經明明白白,如果已經決定,再也沒有什麼好講的了,那也就不會讓任何人生氣了。而且她為什麼要在信上給我寫這樣的話:‘你要愛杜尼婭,羅佳,而她愛你勝過愛她自己’;為了兒子,她同意犧牲女兒,她是否因此暗暗受到良心譴責呢。‘你是我們的指望,你是我們的一切!’噢,媽媽!……”他滿腔憤怒,越來越恨,如果現在他碰到盧任先生,看來他準會把他殺了。
“嗯,這倒是真的,”他隨著像旋風樣在他腦子裡飛速旋轉的思緒繼續想,“這倒是真的,‘要想了解一個人,得逐步和細心地進行觀察’;不過盧任先生的為人卻顯而易見。主要的是,‘是個能幹的人,而且看來心地善良’:他給托執行李,大箱子的運費由他負擔,這可真是非同小可的事!瞧,他怎麼會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呢?而她們兩個,未婚妻和母親,卻僱一個莊稼漢,坐一輛席篷大車上路(不是嗎,我就坐過這樣的大車)!沒關係!因為只有九十俄裡,‘在車站,我們坐三等車走也就十分滿意了’,就這樣再走一千俄裡。這很有道理:要量力而行嘛;而您呢,盧任先生,您幹什麼呢?要知道,這是您的未婚妻呀……而且您不可能不知道,母親是用自己的養老金作抵押預先借來路費,不是嗎?當然啦,你們這是合夥做一筆生意,生意對雙方有利,股金相等,可見開支也得對半分攤,麵包和鹽合在一起,菸葉卻要各抽各的,諺語就是這麼說的。不過精明能幹的人在這件事上稍有點兒欺騙了她們:托執行李的費用比她們的路費便宜,說不定根本不要花錢。她們怎麼竟看不出這一點來,還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