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向深巷的另一端,就看到在朝陽的金輝中,一輛輪椅碾著石板路,發出輕輕的軲轆聲,朝著這邊緩行過來。
推輪椅的是一位金髮小姑娘,而坐在輪椅上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國女人。
大結局(中)
明遠道擁有的這棟位於巴黎西北的吉維尼小鎮上的房子,簡直就像是童話書裡的花屋一樣,每一扇木窗外都有一個小小的陽臺,每個小陽臺的木柵欄上都掛滿了花籃,色彩豐富鮮豔,連最頂層的小閣樓都垂滿了綠色的藤蘿植物。
丁瑢瑢根本就無心欣賞這異國小鎮的美,她只希望快點兒有人出來開門,有人出來告訴她,她的兒子正在某一扇掛滿花籃的白色小木窗的後頭安睡。
她一心只盯著門,沒有留意到明君墨倚在車身上,正轉頭望著巷子的那一端慢慢行過來的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箇中國女人,三十幾歲,微微發胖,剪著齊耳的短頭髮,圓臉大眼睛。
女人的膝上搭著一條印花的方毯,脊背稍稍有點兒佝僂。不過她的精神很好,懷裡抱著一束剛採的野花,豔粉的顏色,映得她的臉色很明亮。
她沒有留意到這邊的幾個人,正在轉頭跟推著她的金髮小姑娘說著話,一口流利的法語。不知道小姑娘說了什麼,逗得她很開心,她就從花束中摘下一朵小粉花來,別在了小姑娘的髮間。
明君墨看著她越來越近,心裡一陣恍惚。就彷彿是一個旅人,在跋涉了遙遠的路途之後,駐足四望,發現自己竟站在最初的那個起點上。
當她從巷子的那一端出現的時候,明君墨還以為是自己連續幾天疲憊奔波,看花了眼。他靜靜地望著她有說有笑的樣子,望著她慢慢地走過來,就像以前曾經無數次在夢中遙望著她那樣。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場夢。當年正是這個女人奪走了他少年純真的心,而她卻背叛了他,突然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愛在最熾熱最濃烈的時候戛然而止,就像是一輛車在高速的行進中突然撞上了山崖!
因為她,他遍體鱗傷,多少年都找不回自己丟失的那一顆心。他曾經多麼怨恨這個女人,並且因為她而怨視著天下所有的女人。
直到丁瑢瑢不經意地出現,他才漸漸地從這個女人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如今他的心安穩寧定,他以為自己餘生都不會再與這個叫楊倩宜的女人有任何的關係。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以這種出其不意的方式,悠然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輪椅從石板路上碾過,發出輕輕的聲音。明君墨覺得那鋥亮的輪椅鋼輪像是碾壓著他的過往人生,一步一步朝著他逼近過來。
在法國的這座小鎮上,在他父親的家門外,她的出現是多麼詭異的一件事。明君墨突然覺得,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命運之手擺佈著,專門從遙遠的中國急火火的跑來,就為了赴一場命運之神為他安排的鴻門宴會。
房門已經開啟了,明遠道的畫家妻子潘若昕出現在門口,睡意未消的樣子,又黑又長的直髮披落在腰間,棉布碎花的睡袍外面罩著一件淺藍色的針織衫。
門一開,她一眼看見站在臺階下倚在車身上的明君墨,頓時目瞪口呆。
而丁瑢瑢就在此時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問:“我兒子呢?我兒子是不是在你家裡?”
“哦……你們……”潘若昕看到了楊倩宜清晨散步回來的身影,看到了明君墨正在專注地望著輪椅上的楊倩宜。她的心狂跳不止,一時竟沒有留意到丁瑢瑢的問話。
丁瑢瑢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心思去問。她只見潘若昕怔怔的,以為是小丁當有什麼事,這個女人說不出口。
她一把推開潘若昕,衝進了屋子裡,一樓是一個開闊的大廳,只有一扇門通往一間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