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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聖人,魔物
白皚皚的山峰上,一個灰衣老者靜靜坐著,這麼極度寒冷的地方,他卻平靜無比,大雪飄飄,已經快要掩蓋了他的身體。風聲呼嘯,一道影子負山而上,這座雪山根本沒有路,那道身影彷彿一根利箭,直接跳躍上山,不到一刻,便到了峰頂。
這個人,也是個老者,身著白衣,不過比正坐在那裡的老者高一些,他白髮蒼蒼,但精神矍鑠,兩位唯一的相同點竟不是蒼老,而是隱隱中的一種氣質。
白衣老者負手而立,語氣絲毫不帶感情,卻又是嘆氣般的說道:“師兄,想不到你終究是先我一步而去了。”那坐著的老者不語,因為他早已死了,哪裡能夠說話?白衣老者突然笑了笑:“師兄,當初師父教了我們兩人劍法,你我鬥了半輩子,最後你因為輸了一劍寧死也不邁出萬劍城一步,不過你現在出來了,不過我卻再也不能嘲笑你了。”
仍是寂靜。
好半晌,他又道:“算一算,你大概活了一百零五歲,我也是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阿笛在三十年前就離你我二人去了。”突然他笑了起來:“七年多前,我碰到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他的武功非常厲害,宗延童你還記得吧?當初和本叔子打賭的那個傢伙,上次。”他停頓一會兒:”也就是十年前,我和他聊了一聊,想不到他消失了五十年就是為了那個賭注。那個年輕人竟然會他的閃電七截指,不過他的輕功卻更加厲害,內力也到了咱們這樣隨心所欲的境界,當時他可還才二十多歲呢,不過這麼厲害的一個人,這麼些年,我倒是沒在江湖中聽過他的名字了。對了,師兄,如果我記得不錯,咱們倆當初號稱‘絕世雙劍’,可今日,唉,我也是個快半隻腳踏入墳墓裡的人了。”
突然他哭了起來,若別人看到了,一定會大吃一驚。
“師兄,我們鬥了半輩子,現在你走了,宗延童也走了,還有……唉,算來算去,就算漏了我一個人。”他突然苦笑道:“當初我武君生創立劍神宮,後改名太玄,本來想讓你一起過來的,只要你肯過來,我便把那位置給你好了,你的劍法我從來都是佩服至極的。”
“師兄,我為你帶來了一壺酒。”他手掌一翻,便出現個青色酒瓶,內力滋發,那酒仍然是溫的。武君生繼續道:“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喝的酒,叫做茅草醉,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偷師父的酒喝你還記不記得?”他嘯聲道:“我們一起為師父報仇你還記不記得?師兄,我再敬你一杯。”他把酒壺稍傾,溫潤的清酒還未落地,便結成了冰塊。
此時,無名子身體被雪已經掩埋了。
武君生慢慢說道:“師兄,我知道你喜歡雪,阿笛以前也經常跟我說你喜歡在雪中漫步,不過我卻喜歡春天。”突然他將眼睛閉了起來,坐了下來,眼神溫和,仿似對著自己情人一般:“師兄啊,你這輩子輸就輸在太固執上面了,和那宗延童一樣,這輩子,你現在還不是在踏出了萬劍城。”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十分悲哀,那是一種只有懂得了歲月滄桑後才能夠擁有的情緒:“而我也輸了,哈哈,啊”他狂叫了起來,聲音清朗無比,不再像是一個老人。
他又像是很痛苦,眼中盡是絕望:“原來阿笛一直愛的都是你,她在臨走時候,都想的是你。”
……
“無名子前輩體內生機殆盡,無疾而終。”
“那,那他的遺體呢?師父的……遺體去哪裡了?”陳古風悲痛地道,語氣沉重,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鍾芳哭道:“三師兄,你也知道師父愛雪,他坐化於穹山之巔,那裡冰天雪地,臨走時候,他吩咐我們不要動他的身體,讓漫漫風雪將他掩葬了。”
“師父。”江浩然低聲喊道,他並沒有哭,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他的心不是被撕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