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辰來說,他就覺得,這男人是世界上最最溫柔的男人,就連父皇都不會像他一樣如此為他著想,如此千方百計地哄他順心。
寶辰忍不住向前塌了一步,伸出帶了棉手套的右手,抓住了半空中的雪花,然後轉頭,將手上的白雪展示在宗政久寒的面前,有些幼稚地說道:“父王你看!雪!”
回眸一笑百媚生。
少年稍顯豔麗的容顏上,帶著蠱惑人心的笑容。眉間翠鈿深,那一抹綻放的梅形花鈿描繪得栩栩如生,襯得一雙鳳眼越發迷人,讓人看了就再也無法自拔,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其中,墮落彷徨。
宗政久寒知道寶辰長得漂亮,可直到今日,他才發現,眼前這個他心愛的少年,也擁有詩句中的絕世美麗,能夠笑得震撼人心。
這一笑,好似春天來臨,百花齊放。宗政久寒知道,這絕世的一笑,是對著自己的,這個少年也是自己的,以前,現在和將來,他永遠都不能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父王?”寶辰見他沒理睬自己,便又喊了一聲。
宗政久寒本能地應了一聲,毫無預兆地對上了那一雙清澈見底的鳳眸,洩露了眼底強烈的佔有慾和深沉的感情。
夜幕降臨的時候,攝政王府依舊燈火通明,落花居中,紅衣少年盤坐在床上,他的身前是一張小木桌,小木桌上放著一本《詩經》,只是一個時辰都過去了,《詩經》依舊停留在第一頁。
只要你要,父王就給。
這句話是宗政久寒今天說的,這八個字好像一道魔咒,緊緊地包裹住了寶辰的心,讓他覺得壓抑,又覺得詭異的心悸。
這種類似的話,宗政久寒曾經說過幾次,但那時候寶辰只覺得這是父親對兒子的寵溺罷了。可今天,他卻覺得,這八個字並不是表達著父愛,而是另一種禁忌的,無法說出口的感情。
他的雙手猛地收緊,一把抓住了拳下的藍皮書本,扔向了室內的一個角落。
青蘿和紅霞兩人站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很想衝進去看看情況,但想到寶辰“不許進來”的命令,便又止住了腳步,只希望還在辦公的王爺能夠快些回來。
真是天大的笑話!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怎麼會出現在他和宗政久寒之間?!寶辰猛地吸了口氣,只覺得心臟一陣悸痛。他看得很明白,那不是父親對兒子的愛,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愛。可該死的,他不是女人!
難道說,這七年來的愛護與慣寵,全是因為那個男人將他當作女人一樣在愛嗎?那他對宗政久寒如父親一般的依賴又算什麼?!
寶辰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跟前的小木桌,他跳下大床就要跑出門去,只是跑了三步,卻懊惱地折了回來,拿起那件銀白色的裘衣披在了身上,這才轉身開啟了房門。他始終沒辦法忘記宗政久寒說的每一句充滿溫情的叮囑。
“少爺?!您不能--”青蘿見寶辰竟然自己開啟了門,慌忙尖叫出聲,也顧不上主僕有別,尊卑之分,伸手要將他推回去。
寶辰卻擋開了青蘿的手,大步走出了長廊,置身進入了冰天雪地之中。風很冷,雪很涼,可他卻覺得,怎麼都沒有心來得寒。
宗政久寒在書房裡批閱奏摺,卻顯得心不在焉,他覺得寶辰應該是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感情,畢竟那時候他看著他是那樣的露骨,作為一個靈魂年紀只比他小了兩歲的寶辰,應該已經可以分辨出親情和愛情的區別。
隨著夜色的濃重,他的心也越來越不安,他怕寶辰會因為接受不了這樣不倫的感情而逃離自己!
剛剛站起身,就聽見何湘傳來焦急的敲門聲,他的心一沉,嗓子突然抽疼起來,他知道,何湘帶來的,一定是一個噩耗。
“進來。”宗政久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辦法讓自己說出這兩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