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久就會回來。至於他與一個要飯的酒鬼在一起,在此以前大家都知道。這個要飯的酒鬼是個很壞的傢伙,既蠻橫無理,又吹牛拍馬,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他顯然是耍了什麼花招,把謝苗·伊凡諾維奇給迷住了。他恰恰在謝苗·伊凡諾維奇失蹤的前一星期來過,和他的同伴列姆涅夫一起,在旅店的房角里住過很短的一段時期。他說他現在正在為真理受苦,以前在幾個縣裡當過差,後來碰上一位欽差大臣,他和一夥人因為說真話而栽倒了。他於是上彼得堡,拜倒在波爾菲裡·格里戈利耶維奇腳下,申請安排到了一個機關裡。但在命運的殘酷催逼下,他又被免去了職務,被趕了出來。後來情況發生變化,連那個機關本身也撤銷了,新成立的機構編制裡,又沒有他的名字。他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與其說他根本沒有工作能力,不稱職,不如說是因為他具有幹另一種、完全不相干的事情的能力,與此同時還因為他熱愛真理以及敵手耍了陰謀詭計。說完這段歷史之後,齊莫維金先生不止一次地吻了他的那位面色嚴峻,從不刮臉的朋友列姆涅夫。他向在房裡的所有的人,一個一個地深深鞠躬,一揖到地,連女工阿夫多季亞也沒忘記,把他們統統稱作恩人,宣稱他是一個不體面的人,令人討厭,卑鄙、蠻橫而且愚蠢,希望善良的人們原諒他的苦命和單純。求得庇護以後,齊莫維金先生現出了快活人的本來面目。他感到非常高興,速速地吻著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的小手,儘管她一再謙虛地表示,她的手不值得吻,因為她不是貴族小姐。到傍晚的時候,齊莫維金先生向大家許諾,他要表現一下他的才華,表演他的傑作——跳一種精采的舞。但是到第二天,他的演出,卻落了個悲慘的結局。不知是他的舞跳得太出色,還是耍了別的什麼手段使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蒙了羞,丟了醜”,而照烏斯季尼婭·費多羅夫娜的話來說,她早就認識雅羅斯拉夫·伊里奇,如果她願意的話,“她早就當上尉官太太”了。這樣一來,齊莫維金不得不逃之夭夭。他走後,還回來過一趟,但再次被可恥地趕走。後來受到謝苗·伊凡諾維奇的關照,卻又順手牽羊,偷走了他的一條新褲子,如今又以謝苗·伊凡諾維奇的勾引者的身份出現了。
房東太太剛剛知道謝苗·伊凡諾維奇安然無恙,現在身份證也沒必要尋找了,於是馬上放下心來,不再傷心落淚了。這時候,有幾位房客決定召開一個隆重的歡迎會,歡迎謝苗·伊凡諾維奇出走歸來。他們把插銷打爛,把屏風移開,使它離失蹤者的床遠一點,把被子稍稍翻亂一點點,把那只有名的箱子拿來,直著放在床底下,而讓他的大姑(也就是一個洋娃娃)坐在床上(是用房東太太的舊頭巾、一頂軟帽和披肩裝扮成的,模樣兒很像他大姑,完全可以讓人受騙的)。這麼幹完以後,大家開始等待,只要謝苗·伊凡諾維奇一到就向他宣佈;他大姑子從縣裡來了,就坐在屏風後面等他,真可憐!但是,左等右等,一直不見人來……就在等待的時候,馬爾克·伊凡諾維奇已經把半個月的薪水輸給了房客普列波洛維科和康塔列夫,奧克安諾夫則在玩刮鼻子的遊戲中一輸到底,小鼻子已經被颳得又紅又腫。女工阿夫多吉亞幾乎已經完全睡足,兩次起身去拖柴火來生爐子。季諾維·普羅科菲耶維奇是隔一會兒就跑到外面去看謝苗·伊凡諾維奇來了沒有,現在大汗淋淋,已經渾身溼透。但還是沒有看見一個人來,既沒有見到謝苗·伊凡諾維奇,也沒有見到要飯的酒鬼。最後大家都睡覺去了,只留下大姑子在屏風後面備用。直到夜裡四點,才響起敲門聲,但是這聲音非常大,足以報償守候者所付出的艱辛勞動。這是他,正是他本人,謝苗·伊凡諾維奇,普羅哈爾欽先生,但是他那副模樣,卻叫人見了大吃一驚,所以誰也沒去想到大姑子的事了。這位失蹤的人一回來就失去了知覺。他是被人扶進來的,更確切地說,是由一個渾身透溼、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