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寂寞難耐的牢籠生活,高揚起尖嘴狼般嗥哮著。
狼孩“噢、嗚”親熱地呼應著,又蹦又跳地靠近過去,大有他鄉遇故知,或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可白耳不領情。它雙耳直立,眼睛變紅,似見了異類或怪物般,“呼兒”地一聲吼,撲上來就咬狼孩弟弟。狼孩弟弟“嗷兒嗷兒”慘叫,在地上打滾。一是沒有防備,二是他還不是白耳的對手,頓時肩頭後背被抓咬得鮮血直流。
“白耳!不許咬!快鬆口!”失魂落魄的媽媽驚叫著撲上去,又踢又打白耳,好不容易把狼孩從白耳爪下拽出去,抱著兒子痛哭起來。
聞聲而至的爸爸,拿鞭子狠狠收拾了一頓白耳。
可憐的白耳從此更是每況愈下,在家裡受盡冷落。
聽完這些,我扭頭就跑向地窖。
煢煢孑立,皮包骨頭,毛色汙穢。我已認不出白耳了。我那雄健秀美、毛色亮麗、修長身材的狼子白耳不見了,換成了一隻腳脖被鐵鏈磨破滲血,瘦弱不堪的癩皮狗。我抱起白耳熱淚盈眶,嘴裡喃喃自語:“他們不能這樣對待你的,他們為什麼這樣對待你……”
“孩子,白耳快成大狼了,它越來越野性了……”爸爸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身後。
“不,你們待它不公!你們心中只有小龍弟弟,欺負我的白耳!”
“孩子,它畢竟是狼崽,其實就是一條狼了,看不住就會出事的……”
“不,你說過,它是你的乾兒子!對我也有救命之恩!它不是狼,它是在我們家長大的好夥伴兒!”
爸爸搖頭,走出地窖。
我抱著白耳哭夠了,起來給它拌食。白耳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看來這麼多天來,它頭一次吃到這麼豐美的肉骨頭和麵湯。它不停地“嗚嗚”著拱我的腿和胸口,舔我的臉。
我這回真正的犯愁了。拿白耳咋辦哦?我還要去上學,不可能老守在家裡保護它。家裡人又不願管它,還隨時提防著它去咬傷狼孩弟弟。他們幾次勸我把白耳送到縣城公園,要不放回荒野。
可我知道,這兩條路對白耳都不合適。
不過我對家人宣佈,不解決好白耳問題,我再也不去上學。
爸媽的眼睛瞪得溜圓溜圓,看狼一樣看著我。
二
“阿木娃,我們沒辦法啊。”伊瑪的爸伊爾根說。
“家裡窮啊,我們兩口又沒本事。”伊瑪的娘薩仁花說。
伊瑪的爸瘦小猥瑣,像個大煙鬼,四十多歲的人像個小老頭兒;伊瑪的媽咳嗽著,雙頰有兩塊粉紅暈,雙眼深陷,眼珠似從腦頂冒出來,肺和氣管兒的毛病害得她不像個活人,像只有一口氣的墳坑邊的癆病鬼。我一向不大喜歡伊瑪的雙親,過去很少到她家串門兒,有事都是隔牆喊伊瑪出來。這次無奈,到她家來看望一下變魔怔的伊瑪。
可伊瑪不在家。
“阿木娃,你可好好勸勸她呀……”伊瑪的爸繼續嘮叨。
“她聽你的話,你給她個痛快話,讓她死心……”伊瑪孃的話刺激得我差點跳起來。他們當是我在勾著他們女兒的“魂”,甚至因為我而不嫁胡家,以致發瘋。
“大叔大媽,你們胡說啥,我跟伊瑪只是好同學好鄰居,沒有別的……”我儘量壓著內心的厭惡解釋道。
“那更好哇,你就勸勸她……”伊爾根說。
“勸她啥呀?”
“嫁胡家呀!”
“伊瑪不是魔怔了嗎?還嫁啥呀?”我奇怪地問。
“嗨,那是一時的失心瘋,時好時壞,嫁人沒問題,人家胡家也不嫌棄,反正他們的兒子也不是什麼正常人,正好配對。”伊爾根說時歪歪嘴樂了,我真想一巴掌扇向那張猥瑣的臉。這哪兒是一個為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