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已經被扒了下來,只穿了件貼身的白色中衣………這是不好把家法打在朝服上的緣故。
許敏一陣眩暈感,腦子飛速的轉著,卻抓不住什麼頭緒。只得上前一步跪在沈老爺面前道,“老爺息怒,別為二爺的事氣壞了身子,他有什麼不好老爺教訓就是了,只別打他,他近來已是精神不好氣血不足了…。。”
沈老爺怒視她,暴喝一聲打斷她道,“無知婦人!他做的事就是打死了都不為過,你還在這裡為他狡辯。”說著從桌上抄起一本奏章似的東西劈面摔在沈牧臉上,怒道,“你看看他都寫了些什麼,勳戚不知厭足,縱貪橫京畿;不肖官吏,畏勢而曲承;而今子弟出仕專為身謀,居官有同貿易……這是罵到我臉上來了,我當日給他捐官他不做,現如今卻拿著這個來說事,我們這些人家都讓他罵得狗血淋頭,他無非就是要逼著聖上讓我們納捐,我養了這麼一個連祖宗都不顧的孽障,我也沒臉見人,索性打死他省得他日後惹出什麼禍及祖先的事出來。”
許敏見那書桌上,有一支紫檀木製的,五六分厚,兩寸來寬的戒尺,擔心等會就會落在沈牧的身上,她不顧沈老爺的怒目,往前跪了跪道,“二爺必然不會有老爺說的意思,還請老爺再問著他,別錯怪了他的意思啊。”她自己說著也覺得詞窮,可是潛意識告訴她能拖的一時算一時。
沈牧卻在此時回頭,對著她輕聲說道,“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沈老爺見他還有心情關心許敏,回手拿起那戒尺,舉手待要打,卻也還是沒落下去,仍舊對著他喝道,“你說,你有什麼可解釋的沒有?”
沈牧低垂了眼睛,聲音沒有波瀾的道,“父親,兒子說的是實情,但絕無諷刺父親的意思。朝廷賣官鬻爵雖是為了充盈財政,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不能助長這個風氣綿延數代……”
“混賬!”不等他說完,沈老爺冷笑道,“你是要以一己之力對抗世家大族,殊不知以後要連累了多少人,既然你不怕死,我今天就打死你好了。”
說罷,舉起戒尺,往沈牧背上打去。他已是怒極了的,下手又快又狠,瞬時沈牧就捱了十幾下,幸而中衣結實未曾打破,但隨著他繼續落下的戒尺,沈牧的背上漸漸的被汗水沁溼了。
開始時他還能強自撐著,後來那戒尺落得越來越快………皆因沈老爺見他討饒的話都不肯說一句,且連哼都不哼一聲,如此頑抗不服管教更讓他怒火中燒,沈牧慢慢有些撐不住了,再沒法跪的那麼直了,他的手撐在地上,身子和頭越來越低,額頭上的汗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許敏驚懼的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的心揪著彷彿要跳出來了,她往前一撲拼命的抱住了沈老爺的腿,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能再打了,你要打死他了。老爺饒了他吧,他是朝臣,打壞了他老爺怎麼和聖上交代啊。”
她自以為這樣說大約可以震懾一下怒急攻心的沈老爺,讓他清醒一下,可沒成想,沈老爺一把甩開她道,“打死他,我自己和聖上請罪,免得他將來為禍!你給我滾開,就是你這個婦人,敗家的根本,自從娶了你,他就忤逆不孝,你攛掇他乾的那些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不能生育,還敢攔著不叫他納妾,你不孝不賢!等他死了,我沈家立即休了你!”見許敏還要撲上來抱住他,沈老爺怒極,揮起戒尺就往許敏肩上打去。
沈牧心裡一片冰涼,父親已然怪他怪到這種程度,雖然他知道前路艱險,但心裡還是懷著一絲期盼,自己的父親也許能明白,但現實終究還是讓他感到絕望,他有一瞬間甚至希望父親真的打死他,他就再也不用面對那些紛繁的利益糾葛,面對那些惡毒的指責,面對自己傷殘的身體和為此荒蕪的那顆心……可是他還有許敏!許敏衝進來那一刻,他心裡又驚又急,竟又有幾分甜意,可是他知道今天的狀況許敏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