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拿胳膊肘撞她一下,斥道:“你少胡思亂想,莫要給阿依臉色瞧。”
常氏暗暗冷笑,他一向只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怕到時候給羅依臉色瞧的人先是他自己罷。
滿桌之上,眾人竟是各懷心思,只有羅長吉無憂無慮,抓著只大肘子,啃得滿嘴是油。
但羅依已是滿足了。不用面對孔氏的謾罵,不用擔心沈思孝逼她圓房,其他的困難,又算得了甚麼呢?只要她勤奮肯幹,能成為一家的經濟支柱,所有的矛盾就會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裡,她回去趕工做衣裳的心思竟無比迫切起來,恨不能馬上就把剩下的那二兩銀子賺回來,好教常氏他們放心。
吃完飯,小二來結賬,一共是九分三錢,居然一兩銀子還不到。看,親人就是親人,心裡再怎麼彆扭,行事還是想著你的難處。羅依感動之餘,愈發覺得自己這婚離對了。
酒飽飯足,人的心情怎麼也會變好,回去的路上,就連常氏都有說有笑,一行人高高興興地朝家走。但還離著十幾丈的距離,就見有人站在他們的裁縫店門口,將那門板拍得震天響,口中還罵罵咧咧的,不乾不淨。
羅依頭一個把那人認了出來,皺眉道:“是孔氏。她來作甚麼?”
韓長清笑了出來:“自然是為了你的嫁妝。”
常氏也笑了:“正是,我們才剛去把你的嫁妝搶了回來,她自然是不高興。”
羅久安卻覺出了不對頭,道:“阿依是和離,又不是被休,嫁妝理應歸還,她有甚麼理由來鬧?”
眾人一聽,也都覺得奇怪,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羅依。
羅依暗自思忖,如果把實情告訴羅家人,他們會不會因此對自己有意見?畢竟那嫁妝是他們給置辦的,她怎能說不要就不要?不過好在離書上並未言明此事,一切都只是她同孔氏之間的口頭約定,要想賴賬,容易得很,於是便扯謊道:“我也不知道她為甚麼要來鬧。”
“準是她又瘋癲了。”韓長清罵了一句,捲起袖子就衝過去了。
羅久安怕他莽撞生事,連忙招呼著羅成和羅維,也跟了上去。
高氏急了,連連催著常氏跟她一起過去,道:“他們幾個男人去有甚麼用,萬一把孔氏磕著碰著,她又有話說了,這事兒啊,還是咱們女人去。”
孔氏此人慣愛耍混,如果讓她逮著藉口,把羅依的嫁妝要回去,那可就不妙了。常氏深覺高氏言之有理,緊緊跟著她一起去了。
羅長吉下午沒能成功參與搶嫁妝事件,本是懊惱不已,此時一見孔氏上門尋茬,機會就在眼前,立時興奮起來,張著胳膊就要朝前撲。羅依連忙和羅裳兩人一邊一個拉住他,不許他近前。
孔氏見了羅家人,叫罵聲就更大了,不過她並未同搶去羅依嫁妝的羅久安等人過多糾纏,就直接奔向了羅依,指著她的鼻子質問:“好你個羅依,作甚麼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我不要嫁妝的,卻一轉眼就叫孃家人來搶”
孃家人都在跟前,羅依一點兒也不怕她,站得定定的,面色自若:“孔大嫂,你說甚麼呢,我同你家沈思孝是和離,又不是被休,嫁妝自然是要拿回來的,怎會答應給你?”
孔氏氣得七竅生煙,跳著腳罵:“是你說不要嫁妝,我才同意你和離的,你居然過河就拆橋”
羅依自懷裡掏出離書,伸到她面前抖了抖,道:“孔大嫂,你可不要信口胡說,這離書上可沒這麼寫。”
韓長清連連點頭,道:“這離書我晚飯前才看過,確實沒說嫁妝的事。”
孔氏這才想起來,當時她們的確沒把嫁妝的事寫到離書上,只不過口頭約定而已,她一時氣極,伸手就想把離書搶過去,但羅依一縮手,迅速將其塞回懷裡,道:“孔大嫂,這是已到官府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