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便應下了。”
段攏月一窒。
劉歇是如今朝中當紅的青年才俊,而他……在所有人眼中都不過是一個閒散無用之人,就算是皇室,將來的前途也無法和劉歇相比。他想,如果他以王爺的身份強令劉歇放手,又去向段秉日懇求……段秉日和劉歇都不是會為了一個女子和他生隙的人,想必會成全他。
“那你呢,你喜歡他麼。”他下意識地問。
香寒呆了呆,而後猛地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我……自從初次隨路側妃到劉府,第一眼見到他……便喜歡他了。”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在他面前竟說出這般□裸的表白言語一般,她慌忙捂唇。
段攏月只覺有人拿了一把鈍極的匕首在他心上狠狠地劃了一刀又一刀。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你若嫁給他,他會對你好,可是斷不會將你捧在心頭細細珍藏,你可明白?”
“香寒明白。”
“你……也許會後悔。”
香寒抬頭,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勇敢:“香寒雖出身武將家,也算知曉榮辱禮節。既嫁入劉家,便會為劉家盡心盡力,絕不後悔。”
“你……”段攏月待說什麼,不遠處歡聲笑語習習而來。
皓王爺家的路側妃由婢女扶著,遠遠地過來,見是段攏月,笑道:“攏月皇弟,才在說你呢。胡大人家的幼女生得一表人才,我前日見了,很是喜歡,正想和你湊成一對……”
行至面前,路側妃一愣,立時住口。攏月皇弟這神情,怎麼……怎麼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殺她而後快的樣子?
段攏月慢慢低下神色猙獰的臉。
片刻之後,他輕輕“咦”了一聲。
“杜小姐,這扇子莫不是你遺失的?”他俯身從地上拾起一把合起的檀香扇,雕刻精美。
香寒下意識要否認,卻對上段攏月幽深的眸子。
“是……是我遺失的。”她點頭,接過那檀香扇,輕輕展開,上繪一黃衫女子,栩栩如生。
“本王祝杜小姐與劉大人,白頭到老,兒孫滿堂。”段攏月道。
路側妃大喜:“攏月皇弟,你也覺得我這樁婚事做得極好吧?趕明兒再給你……”
段攏月轉身大步離去:“皇弟已決心寄情于山水,雲遊四方,不想有家累。”
“咦?皇弟……”路側妃錯愕,“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只要離你們遠遠的。段攏月在心頭默默說了一句,又默默重複了一遍。
——番外之 奸臣
永安十八年,秋。
京郊,洪門寺。
洪門寺地處偏僻,香火不旺,惟寺後一片楓林美不勝收,入秋則明豔如火,這才引得些許遊人偶爾來此賞玩。
小和尚從後山擔泉水回寺,路過茅草屋時,正看見劉歇抓了把小米,蹲在茅草屋門口餵雞。劉歇穿著藍棉布袍子,後裰垂在泥土上,依稀可見摞了幾層的補丁。
小和尚照舊叮囑一聲:“劉施主,這雞可不能殺呀。”
“不殺,不殺。”劉歇揚起頭來,呵呵笑道,“劉某是讀書人,不可在佛寺殺生的道理,還是懂的。”
小和尚還是有點不放心。又留心偷偷數了數那雞,果然還是原來的數目。於是擔起水,朝寺中走去。
這姓劉的少年是本屆進京趕考的書生。半年前方丈發現他餓昏在寺門口,憐憫他窮困,這才收留了他,又借了寺後的小屋給他寄居。
小和尚打心眼裡懷疑他的身份。依他看,這什麼劉公子根本就是個騙吃騙喝的乞丐吧?人長得瘦骨嶙峋不說,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哪有這樣的讀書人?
不過,這少年倒也還十分勤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