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周圍種了幾茬菜地,又養了幾隻雞,儼然一副要安居樂業的樣子。
劉歇目送小和尚離去的背影,轉身到雞窩裡摸出十幾個雞蛋,小心地揣在包裹裡。又將一旁裝滿了各色瓜菜的菜籃子挑起來,進城趕集去了。
從洪門寺入城,步行要兩個時辰。劉歇趕不上早集,不過他所賣的瓜菜都是現摘,十分新鮮,一天下來,還是賣了個乾乾淨淨。
到了下午,收攤回去。再步行回到洪門寺,已是夜幕低垂。
劉歇一面趕路,一面在心裡盤算,今日掙下的銅板還夠他吃上幾天。
空空的菜籃在身前失意地搖晃著。正思忖時,遠遠地看見自己居住的茅草屋旁似乎有火光閃耀。
劉歇怔了怔,立刻加快了腳步。
來到屋前,他的雙目猛然瞠大。
映著火光,他看見籬門大開,他視如珍寶的幾隻蘆花雞已經全都不見,只剩一地雞毛。菜地裡剛插上不久的菜苗,不知是被雞還是被人踐踏得七零八落。
一個高瘦的身影蹲在火堆旁,據地大嚼。火上油汪汪地串烤著兩隻幼雞,張牙舞爪。
劉歇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聖人的教誨在他心裡輪番過了幾過,還是壓不住滔天的怒火。劉歇扔下菜簍,抽出扁擔,大喝一聲,衝了過去。
偷雞賊一驚,反射性地蹦起來,閃過劉歇的扁擔,哇哇叫道:“何方賊人!”
劉歇險些背過氣去:“你這偷雞賊,吃了我的雞,反誣我是賊人!”
“呃?”偷雞賊一愣,瞥一眼手裡的雞腿,“這是你的雞?”
“這不是我的雞,難道還是野生的不成?”劉歇又悲又憤。
“咦,這雞、這雞原來不是野生麼?”偷雞賊像是十分意外。
“野生的雞會自己長手築個雞圈麼?”
“啊!啊!原來這個東西就是雞圈啊!”偷雞賊欣喜道。
劉歇攥緊了扁擔,又大叫了一聲衝了過去:“你賠我雞來!”
“呵呵……”那人極無賴地笑笑,“雞我已吃了,賠不了。”
“那就拿命來賠!”劉歇紅了眼睛。
“咳咳……至於麼至於麼……”偷雞賊眼見這瘦弱少年又舉著扁擔殺過來,嚇得掉頭就跑。
兩人圍著火堆,兜了幾個圈子。偷雞賊被劉歇追得不耐煩了,索性掉頭往劉歇衝去,兩人堪堪撞在一起,一同撲地。
偷雞賊捂著腰,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卻見劉歇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扁擔滑出手心,躺在一邊。
“喂!”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劉歇卻絲毫沒有反應。
原來他本來就已餓了兩天,今日趕集又步行了四個時辰,體力耗盡,加上急怒攻心,便暈了過去。
那偷雞賊卻不知這一點,見他暈倒,一面慶幸,一面掉頭就跑。他一路跑出楓林,飛身上馬,口中唸唸有詞:“幸好,幸好。此事萬不可教母后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劉歇幽幽醒來。
篝火已經熄滅,東方微微發白,可以看見他小院中一片狼藉的景象。
悲涼,抑或麻木?他心中已全無情感。
或許是命,天地之大,卻無他劉歇立錐之地。科考在即,他卻連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都沒有。
眼角的餘光瞥到不遠處的泥土上,掉落一方玉佩。
他勉強撐起虛弱的身體,湊前幾步,撿起那玉佩。
那是一隻玉蟾。是偷雞賊留下的?
劉歇咬緊了牙關。殺雞毀菜之仇,不共戴天。
清晨,照例去後山打水的小和尚發現了茅屋中的景象,驚叫起來。
事情驚動了洪門寺的老方丈。老方丈望著茅屋中的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