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小事之上獨獨輕看了他,總教那句“商人重利輕別離”所累,縱是將他娶回家中,不過是為著解一時之窘,總未曾有過一世的念頭,心中愧疚之時,偏那人還要火上澆油:“如今我也算是與你同甘共苦過了,若真是買賣一樁,你還是想想怎樣方不會砸了易財神這塊商界從無敗績的招牌來!”
她心內一絲一縷復湧起甜蜜之意來,雙目炯炯看著他,俏皮道:“你真不怕我是借屍還魂?”親親一吻,印在他額頭!
易柏與之成親數月,初嘗蜜意,她這吻恰似鎮鬼的紙符兒一般,立時將他定住,不過一刻,他匆忙之間撿拾起一句來應對,卻是醋意醺然:“周將軍與夏公子都不怕,我若露出怕相來,豈不讓他們佔了大甜頭?!”
英洛忍不住抿著嘴兒伏在他肩頭笑,只覺心裡如那蜜漬的梅子,甜甜酸酸,今日始證印了他的真心,雖現下身處監牢之中,竟比華廈廣屋竟也絲毫不差。
良久,他遲疑道:“洛洛,那個好多老鼠的夢,是真實的吧?”
真實亦或是夢境,早已無跡可尋!
或者,竟是夢罷!
耳邊有他纏綿語聲:“有我在,以後,再不會有這種噩夢了!”
“嗯……”她昏昏沉沉的答,睡意襲來,只覺口齒滯澀,且伏在他懷中安心眠去!
莫失莫忘(三)
錦帝李嵐登基的第二日,便從興慶宮移居大明宮,一時之間中書省,門下省,舍人院,宏文館等若干官署皆隨之遷移。宮中侍人紛紛傳言,概因錦貴君腿腳有傷,錦帝厭惡太極宮內潮溼,便搬往地處龍首塬上高而乾燥的大明宮主政。…這其中雖有捕風捉影的成份,但帝號與貴君同名,卻是歷代帝王主政之時從未有之的。有言官冒死進諫,將其中利害得失及應避為尊者諱紛紛條陳,皆被錦帝輕描淡寫堵了回去:“帝位更迭頻繁,朕與貴君婦夫同心,焉知不是國家昌隆之開端?!若朕的百官臣民夫婦能如朕與貴君般恩愛和美,則刑部諸卿豈不是要閒出病來?”那名言官除正夫外小侍亦納了七八個,最是自命風流倜儻的一個人,度忖帝有微責之意,擦著冷汗顫顫告退。
帝偏寵錦貴君,可見一斑!
至第三日晚膳之時,錦帝在忙亂之中忽想起一人來,不免撫額失笑,顧不得內侍端上來的珍饈美味,傳旨立等禁衛軍前去天牢提人。她身旁坐著的錦貴君與面容尚青的楚王李瑜聞得聖旨,皆停箸不食,相窺而愕。
良久之後,突聽得門外小黃門尖尖利利的聲音道:“罪臣英洛偕夫婿前來覲見!”錦帝輕笑:“宣……”回頭對那二人道:“你們還不去屏風後避避?”
李瑜與錦貴君慌忙起身,衣袂一閃,展眼不見了蹤跡,偌大的含珠殿內,銀珠熠熠,簾幕憧憧,獨留李嵐含笑而坐。小黃門尖利的一聲聲“宣……”隨風入耳,厚重的殿門輕輕被闔上,異國綿厚的地毯將足音盡消,只是眨眼之間,李嵐面前便立定了一男一女。二人皆衣衫髒亂,身上氣味沖人鼻息,但神采氣度絲毫不差,跪拜有儀,三呼萬歲,跪定在她面前。
錦帝將面上笑意收拾乾淨,擺出一副怒容來,只將目光凝注在英洛身上,猛拍桌案,但見上面杯盤碗碟抖得一抖,道:“逆臣英洛,你可知罪?”顯見得雷霆震怒,不可遏止。
英洛抬起波光灩眸,疑惑道:“陛下新登大寶,臣不及恭賀便被人從熱被窩裡揪出來扔進了大牢,臣惶恐,實不知犯了何罪?懇請陛下指正!”她言語之間哪有一絲一毫的惶恐之色?神色分明嚴正磊落,坦蕩無私,可惜只聽得“阿嚏”一聲,她這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被眼淚鼻涕給生生破壞了。
李嵐不由心內暗笑,偏面上不能露出分毫,怒道:“大膽英洛,朕雖離京日長,但久聞你驕橫跋扈,目無法紀,回京第一日就見你打傷了楚王殿下,還敢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