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部分 (第2/5頁)

瑰起身,扳動了案上燭臺的機關。

黃銅澆築嵌著白銀鏤空如意紋的燭臺咔嚓輕響,細微而又詭異,那動靜在淅瀝瀝的雨聲中幾不可聞。錢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瞧著方才錢唯真坐過的那張太師椅緩緩挪開,露出下頭一個四四方方的暗格。

錢唯真吃力地彎下腰去,從暗格裡取出一隻黑的匣子,鄭重交到女兒手上,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父女二人立在那張卷草彭牙的花梨木大書案前,錢瑰依著父親的示意親手開啟匣子,又開了上頭一層暗鎖,裡頭赫然是一沓摺疊得十分齊整的地契文書,花樣與紙張卻與平日所見不同。

錢瑰名下早有產業,錢家富甲一方,錢夫人孃家也是金堆玉砌的百年望族,帶過來的陪嫁鋪子連同文書與整套的手續,有幾個早已轉給了她。

見慣了西霞的地契文書,錢瑰曉得上頭繪的是河流山川圖的底紋,打著暗暗的水印。這些文書卻不一樣,暗紋繪的分明是山巒錦繡的華彩濃章。

“父親,竟不是西霞的東西?”錢瑰顫抖著拿起一張文書,仔細端詳著上面硃紅色的印章,果然是遠在大理的地契、房契還有鋪面之類。

錢唯真但笑不語,指著匣子裡往下的另一個暗格,說與錢瑰開鎖之法。

錢瑰依著父親的囑託左三右二地轉動機括,小小的匣子彈開,裡頭又是數十張康南的戶籍文書。

隨意抽取了幾張,上頭羅列的卻都是些陌生的名字。錢瑰再狐疑地翻下去,卻發覺此中大有深意。

戶籍上的每一個人,年齡、身份都能與自己,還有兄嫂和侄子一一對應。

未雨綢繆,錢唯真從幾年前便開始精心準備這些東西,他打心眼裡盼著不會上用場,今日卻統統拿到了女兒面前,要她妥善保管。

錢瑰顫抖著雙手捧著這一摞文書,又小心翼翼放回匣中,黯然問道:“原來父親早有預感,已然提前做了打算?”

錢唯真小心地扳動燭臺,又將機關復原,這才如釋重負地坐了下去。那一身薑黃色的家常蜀絲夾袍精緻華麗,卻與花白的鬍鬚與頭髮形成對比,在明亮的燈燭映照之下分外顯眼。

“難道不曉得父親有個外號叫做錢狐狸?”錢唯真自負地一笑,不覺得那綽號丟人,卻有幾分自豪。“狡兔三窟,誰也不曉得我留了多少後手。父親手裡還有一套建安的文書,我思來想去,終究不如康南牢靠。”

瞅著女兒目露訝然,錢唯真繼續說道:“明日一早,你二哥便會安排你二嫂和寧兒先走,繞道杭州然後直取雲南。再過幾日,父親也會想法子安排你大嫂與孩子離開。她們的戶籍文書也都在這裡頭。瑰兒,你最為大膽心細,父親便將這些東西都託付給你。”

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局勢已然壞到了自己無法想像的地步。

不知何時,錢瑰已然淚流滿面。她淚眼朦朧裡望著父親模糊的容顏,緩緩跪了下去:“瑰兒一定不負父親所託。只是,我與兩位嫂嫂都走了,父母雙親,還有兩位兄長怎麼辦?”

不肖片刻之間,錢瑰心上已然一片澄明。連同二哥這次不合時宜的回京述職,也被她聯絡了起來。

仲秋宴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親情,興許便是再也遙不可及的奢望了。

父親與兄長都出不了城,錢府裡這幾個男人的行蹤,只怕早就在潛龍衛監視之中。如今能趕在滅府之災前頭跑路的,也唯有她們這些婦孺。

錢唯真鎮定地說道:“父親與你兄長自不必說,連你母親也身份特殊,怕是難出皇城。若真到了那一刻,我自會拼力周全,能保住一個是一個。你的幾個姐姐早已嫁人,縱然錢府塌陷,罪不及出嫁女,性命自然無憂。”

腥鹹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錢瑰手裡的鐵匣子上,又砰然濺開,似將她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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