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一見,心花就開了,她提刀上馬,掠入陣中,幾十回合之後,見顧五不防備,一刀背敲暈,直接擄回了家裡,幾日後,杜氏便帶著一車隊嫁妝連著西三關,一起投了大梁。杜氏比顧五大兩歲,每天帶夫婿就像帶小孩子一般,他們夫妻都善武,甚至杜氏身上都有救駕之功,拿著四品的將軍俸祿,此乃後話,今日暫且不提。
往日神采飛揚的五哥今日這信寫的頗有些夕陽西落,心裡涼意十分的感覺,他的義兄王吉早年隨先帝創業,是個十分有名的大將軍,可沒想到,那麼爽朗耿直的一個人,轉眼之間卻因為說錯一句話,便被今上滅了全家,顧榮在信裡提及如今顧家的現狀,也是很擔心,提醒自己哥哥要收斂家人,我們的功績再高,在今上面前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顧昭覺得五哥這話說的沒錯,他抬眼看看自己老哥哥,卻發現他進入了一種自相矛盾的糾葛當中,一方面是王吉家瞬間倒塌的惡果,一方面確是因一點小事,就能驚動聖駕關切詢問,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兄?”顧昭喚道。
顧巖不吭氣,顧昭只好又喚道:“大哥?”
“啊?”顧巖這方恍然大悟一般的抬起頭看著自己阿弟。
平洲人管爸爸媽媽叫爹爹,母親,上京人稱為阿父,阿母。因此,顧家人說話有些夾生,一會子阿父,一會子爹爹,一會子大兄,一會子哥哥。
“大哥,我看五哥這信有一些未盡之意?卻不知道那王吉到底是因為何事情被今上厭氣了?”顧昭看下四周,見沒有外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顧巖苦笑了下,放下筷子,走到窗戶邊伸出一個指頭支起窗欞,向外看了一眼,這才淡淡道:“不過就是王吉太貪,當初跟先帝一起打中路六郡時,途中多擄掠大宗族世家狠發了一路橫財,打仗嗎,不就是那麼回事,那幾年王吉跟著今上,今上是副帥,他是統軍,發了黑心財卻不分出去,可……當日,王吉擄掠不過因為軍費餉銀不足,那些錢大多也是補了先帝的窟窿,如今倒好,那些宗族世家也慢慢浮起,有針對也屬正常,卻不想……今上……卻真的發作了。”
顧昭輕輕的點頭,王吉如何卻不關他的事情,他只是問到:“卻不知,阿父當初跟先帝,大兄們跟先帝在一起的時候,可也做下跟王吉一樣的事情?”
顧巖順手放下窗子道:“阿父是個粗心的,每次別人搶完了他方去揀一些剩下的,就像咱家住的這宅子,也不過是當初別人衝進上京除了皇宮,都佔剩下來了,他才佔的一套屋子,我們跟今上那會,天下早貧那有那樣的好事情呢?”顧昭聽罷這才安心些,卻恍惚想起老宅那邊,阿父給他留下的一些浮財卻真沒有多少,便是今上入了眼,也是看不上的,說起來阿父那不是粗心,是比別人多了幾個心眼兒才是真的。
輕輕的點點頭,顧昭心裡很滿意的大哥對自己的態度便道:“大哥如今發現不對,才去發作老四,這就不對了,你早早就知道富貴榮華是命換來的,可是茂昌不懂,這家裡上上下下的孩子們不懂,如今出了事兒,你抓得住,逮的著,打得動,管得了。以後呢,茂德可憐了,見天的就跟在他屁股後給他擦屁股?堵窟窿?茂德自己的日子過不過了?”顧昭趁機數落起自己大哥,愛了愛死,恨了掐死,這樣不成。
“你別說我,小七,跟哥哥說說,你怎麼長大的,怎麼就這麼通透,大人一般,有時候哥哥都恨你這份老成。”
“嗯……不老成不成啊,爹沒了,娘死了,住在老家,是個人就能咬我一口。人吧要逼迫著,鞭打著方長的快。”顧昭摸摸自己的心臟很確定的說:“這心吧,能有七十歲,真的。”
“淨瞎說。”顧巖拍拍他的肩膀,嘆息了一下。
“小四這事兒,也該著打他,寫薦書這事兒太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