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聞聞,甜的……”
那馬兒真是成精了,竟然先是用很不屑的眼翻了顧茂丙一白,接著一轉頭,看別地兒去了。
“孃的!”顧茂丙罵了一句,那邊部落的漢子邊齊齊的笑了出來。
“黑風除了我,誰給的料都不吃的。”那老客得意的哈哈大笑。
顧茂丙點點頭,嘆息了一下將麵餅丟給老客,接著問他:“這馬賣不賣?”
那邊頓時不笑了,有人喊了一句:“你們梁人好無趣,塔塔大哥的黑風自然不賣!就是給一千隻羊也不賣!”
那老客也笑著搖頭道:“咱們不賣兄弟!”說罷,撫摸幾下黑風的鬃毛嘆息道:“我就是死了,也要跟它埋在一起呢!”
顧茂丙伸出手指道:“兩千只羊,十車糧食。”
那邊頓時不笑了,這老客也死死地盯著顧茂丙,十車糧食,若換到了,部落今年就不怕餓死那些老弱了。可……這是黑風啊!
顧茂丙見他還在猶豫,又伸出一隻手指道:“三十車糧食,再加十個鐵鍋!”
雪花飄著,大風捲著雪花打旋旋,天氣越來越冷,顧茂丙心疼黑風在雪裡挨凍,竟一伸手脫去自己的花襖,一伸手蓋在了黑風的背上。黑風抖抖身體,將花襖甩在地上,一伸後蹄兒它還踩了幾蹄子。顧茂丙並不在意,只是看著黑風笑。
那老客見顧茂丙真心愛黑風,又想起那三十車糧食,想起部落裡的親族,心裡翻江倒海,反反覆覆的衡量著,竟割裂一般的難受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老客看著顧茂丙道:“你能待親兄弟一般的待他?”
顧茂丙點點頭:“自然,我會供著它,給它配最華貴的鞍子,修最溫暖的馬棚,喂最好的草料。”
老客咬咬牙,大眼睛瞪得泛紅,猶豫再三終於道:“羊不要,再換二十車糧食,還要鹽巴。”
那邊部落的漢子頓時沸騰,有人大喊道:“塔塔大哥,可不能賣啊,就是餓死也不能賣了黑風……”這漢子說了半句話,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塔塔無奈,只能嘆息到:“不賣黑風,難不成按照往年規矩,將老阿父他們攆出去嗎!”
那邊的牧人不再說話,但是大部分人都是面露悲憤,不敢恨老天爺,如今……他們也不知道該怨恨誰了。
顧茂丙自然不知道,塔塔的部落崇拜馬神,這黑風對於他們部落來說就是神一般的象徵。更加上這塔塔跟黑風感情深厚,為了得到它,塔塔曾經在部落神水譚岸邊搭了四年的窩棚,跟黑風遊鬥了整整四年才征服了它,自然這也是塔塔成為部落首領的重要依憑。
風雪越來越大,塔塔終於卸下自己的鞍子丟到一邊,他摟住黑風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撫摸它的鬃毛,他將臉埋在黑風的鬃毛裡,忽然低沉的唱起一首歌兒。
顧茂丙聽不懂塔塔在唱什麼,他只覺得那歌兒又是心酸,又是蒼涼,又是孤寂。
黑風仿若懂了什麼,它看著塔塔一低頭咬住他的袍角竟不鬆口。
塔塔站在那裡,臉上強扯出一絲微笑嘆息道:“傻兄弟,跟著塔塔有什麼好的,一副好鞍都給不起你,以後你有福氣了,那邊的客人是個愛馬的,真的,咱什麼時候騙過你的……”
黑風很偏執,依舊咬著塔塔的袍角不動,塔塔捨不得對待它,便只能脫去自己的大襖,穿著一身內襖站在寒風裡。
顧茂丙最是個感性的,如今見這人與馬,竟如情人一般的拉拉扯扯,他心裡頓時也難受了。
哎呀,算了吧,奪人所好非君子所為。想到這裡,顧茂丙便道:“老客……還是算了,你這馬兒我帶回去,也養不熟的,我那馬場最高的欄杆怕是也拴不住它的心。哪一日它找了機會跑出去,一溜煙的尋了你去,那我不是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