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這老摳是不是準備一會子吃完,孃的你回家還要熬一鍋子骨頭湯全家大小算開葷了!”
這紅鬍子說完,屋子裡的人都齊齊的大笑起來,他們正笑的歡卻不想那屋外老油氈布的門簾掀起,有人進了屋子,先是跺跺腳面兒的雪,接著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內陸話道:“香死個人嘍,各位兵卒老爺好會吃格兒。”
屋內人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疆外部落蕃袍子的老客,不過素日見到的老客都是四五十歲,很油滑的品像,如今這位卻不同的。這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他頭帶一頂胡帽,藩袍邊兒的毛兒竟是貂的,這人臉色略黑,濃眉大眼,眼神閃亮,鼻骨筆直,竟是個十分英俊的硬朗的人物,如若不是他的顴骨略高,只要穿一身漢人衣裳,將這人往邊城一丟絕對看不出他的血統。
這年月,西疆各族跟邊城人的關係還算不錯,大家都是一個地兒長大的,這城中常有閨女嫁給部落,當然也有邊城人娶部落女的,當然,外嫁的自然是少數!在邊城人看來,部落民就是個什麼世面也沒見過的鄉下人而已,只是他們的牛羊還算便宜罷了。
裴勇站起來笑道:“老客好能吃苦,這個時候還要出城呢?好大雪糰子呢,老客窮瘋了,這樣子的天氣竟出來混餬口,你不要命嘍。”
這老客笑笑,也不客氣的直接坐在火邊,取出懷裡的一包草紙卷的菸絲包兒遞給兵卒,他自己倒是取了一個黑色的粗瓷碗兒,盛了一碗奶湯也不嫌燙的吹吹喝喝的一碗轉眼下肚。片刻後,許是身上回暖,他便嘆息道:“部落裡今年換糧換的晚了些,今年又格外冷,家中的老叔占卜說是今年有雪災,叫我們出來再換幾車糧備著,不然誰願意受這個罪?那羊群裡懷孕的母羊我們都趕了來,哎,一旦雪災我們也養不住的……”
這老客一邊說話,一邊好奇的看著顧茂丙,要知道這樣精緻的人,在西疆可不多見。
顧茂丙衝他笑笑道:“可換到了?”
老客聽不懂他半句話,便問:“換到甚了?”
“自然是糧草。”
“哦,你們梁人奸詐,漲價了,咱們就不換了。”老客氣哼哼的,說完還加了一句:“咱們今冬就是餓死,也不受這個氣!”
顧茂丙自然知道,邊城的奸商一見下雪自然會坐地起價,隨行就市麼,誰也不能說人家不對!只是他看這老客氣憤,便有些不忍,於是坐起來將自己的酒罐子遞過去道:“你家人口多麼?”
老客張嘴正要回答,卻不想外面傳來稀溜溜一聲脆的,顧茂丙這幾年養馬養的都快成精了,因此頓時蹦起跑出屋子。
屋外小雪轉成大雪片子正團團落下,邊城的本色如今已然被掩去,那城牆邊一群牧人趕著三五百隻肥羊擁擠在城門避風處取暖,靠在城牆的拴馬樁上拴著幾匹駿馬,其中最顯眼的一匹,毛色純黑,四蹄踏雪,個子竟比普通的駿馬高出半頭,這馬實在漂亮,單看那眼神都神采奕奕的,有著一股樣子傲視群馬的王像。
顧茂丙心裡愛的不成,走過去想撫摸一下這好馬,身邊卻有人拉住他的胳膊道:“大兄弟,黑風脾氣不好,陌生人摸它是要踢的。”
顧茂丙回頭,卻看到那老客一隻手端著一碗羊湯,一隻手拉著自己,臉上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笑意。
“可是?馬王?”顧茂丙一臉興奮。
“黑風自是馬裡的皇帝,要比馬王大!”老客很認真的解釋。
顧茂丙自然知道,名駒這東西都矯情,這玩意兒各有各的脾性,尤其是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馬,那更是有靈性的,除了主人,怕是一般人真的難以接近。這老客說話不客氣,不過卻是好意。
顧茂丙笑笑點頭,他心裡愛的不成,因此圍著這馬兒轉了幾圈後,從懷裡又取出幾塊絆了甜味兒的麵餅子捧道馬兒嘴邊